有人部落

方肯作品展

羊和樹的故事
12/02/2004

白雲倚著藍天，在陽光下輕盈的飄流著。
一棵樹在綠綠的草地上倘佯。
風徐徐吹拂樹上的每片葉子，葉子隨著緩緩的搖曳。
多少年來，樹都是這樣過著自在的生活。
只是偶爾會有幾個疲憊的旅人，在樹下休息，
不久又開始遙遠的旅程，留下樹繼續留在原地，吹著風。

“我有一個秘密。”一天，一只不愛吃草的羊告訴樹，它不愛吃草。
“我還有一個秘密。”羊還告訴樹，它是逃走的羊。
它不願被飼養，不願天天過著同樣的生活，
不願吃著同樣顏色的草，住在同樣大小的羊圈裡。
趁混亂的時候，一直往沒有光線的方向奔去。
從此，它變成了自由的羊。

“為什麼你不要離開？”羊好奇地問樹。
“你知道嗎…離開需要勇氣。而我，不能沒有泥土，沒有水。”
“總是杵在這裡，你不厭倦嗎？”羊無法想像不能移動的日子。
“呵…既然我是一棵樹，就應該習慣。”
羊不說話了。緊閉著雙眼好久好久。
樹以為它睡著了，於是也安靜了下來。

“什麼是‘應該習慣’？”羊忽然開腔。
“‘應該習慣’是應該習慣和藍天一起渡過每個晴天和雨天，
應該習慣和青草作朋友，應該習慣什麼叫寂寞。”樹溫和地回答。
“不對不對不對！我們不應該習慣，我們要做所有我們喜歡的。”
羊跺著腳，氣躁地不停圍繞著樹打轉。
樹的回答，絕對是它沒想過，也絕對不是它所認同的。絕對。
“你喜歡的有多少個？能不能都做到？能不能都得到？”樹問羊。
羊氣極了，就頭也不回，跑向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第二天早上，羊又回來了。
“呃…喂，早安。”羊看著地上說。
“你在對我說話嗎？”樹只看見羊的側臉。
“呃…是的。你…今天…”羊不知道自己應該問些什麼。
羊到過的地方，都是樹所不知道的，
羊做過的事情，都是樹無法辦到的。除了呼吸。
真不知道該問些什麼好。不可能問樹，今天呼吸舒暢嗎。
“我今天很好。今天的陽光還是很溫暖哦。”樹知道羊的脾氣，就自己說了。
羊牽一牽嘴角，又開始天南地北地說個沒完。

“那一次，天空忽然暗下來，我就躲在山洞裡頭，猜，我看見什麼？”
“我看見一頭大象！一頭戴帽子的大象！”羊哈哈大笑地在草地上打滾。
“…後來，雨停后，我就跟著自己的影子，走到這裡了。”
羊又沉默了下來。樹以為它說累了，也就沒有打擾它。

“我，其實也和你一樣。”羊小小聲地說。
“一樣什麼？”樹疑惑地問。除了呼吸，他們根本沒有共同點。
“一樣寂寞。”他們忽然都靜了下來。
白天，羊自己一個四處流浪，樹自己一棵留在原地看天空；
夜晚，羊自己一個在不同的地方，等待黎明的第一道曙光，
樹自己一棵偶爾在薄霧裡，偶爾在微風裡。
之後的每一天，羊都和樹在一起。
白天羊老是不停不停地說話，夜晚羊就偎在樹旁睡覺。

“不行，我還是要到別的地方去看看。”羊決定離開。
“好吧，我會一直在這裡。回來了，你還是能找到我。”樹無奈地說。
樹無法走，就只能讓羊離開。
那天以後，羊就再也沒有回來了。每一個早上，樹都期待著羊的出現，一直等，就只看見自己的影子而已。

“你好。”一個很微小的聲音傳了過來。
“…哦…你好。”樹找了好久，才看見一朵淡黃色的花。
“對不起，我的聲音很小，個子也很小。”
“呵呵，沒有關係啊，我可以為你遮蔭。”
樹用一片葉子的陰影，遮掩了花頂上的光。
炎熱的陽光，對一朵花來說，是一種傷害，而不是滋養。
花開始啜泣起來。樹開始發慌，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
“從來沒有誰對我這麼好。”花笑裡含著淚對樹說。

花很容易感動，感情也很脆弱，
樹對花小心翼翼，怕因為自己粗枝大葉，會忽略花的敏感。
花總是靦腆地笑，含蓄地表現花瓣的溫柔。
一個劇烈的雷聲，會把花嚇哭了，
樹細心安慰好久，才能平撫花恐懼的情緒。

一天一天地過去了，花不再是花，花變成一棵小樹。
草地上就有兩棵樹，輕聲細語和四周的小鳥說話，
小鳥樂得在樹梢唱歌，唱到夕陽映紅傍晚的天色。
樹不再寂寞。

“呃…喂，我回來了。”一把熟悉的聲音在樹的耳邊嚮起。
樹詫異地不知該如何回應。
“好久不見。”樹只能這樣說。
羊看見旁邊的小樹，好像發現了什麼，就緊緊閉上眼睛。
樹知道閉上眼睛的羊，不是睡著。
羊閉著眼睛很久，都沒有動靜。
四周都好安靜，只有風呼呼吹來，樹葉沙沙發出的聲音。

“我走了。”羊沒有奔跑，靜靜地拖著身體離開。
羊想告訴樹，它越過了五個山頭，三座森林，遇見了二十四棵樹，
還認識了戴帽子的大象，比羊更多話的猴子，
還有忘記自己是誰的河馬。
在離開樹的第八個月圓，羊想起了樹，淚水濕了一地，
所以就跑了三天三夜，才回到樹的身邊。
可是，它是遲到了嗎？

“離開需要勇氣。”羊想起樹的話。
逃離羊圈，逃避飼養，選擇漂泊時，就該知道這個道理。
羊回到了自己的羊圈，再次被飼養，
再次過著同樣的生活，吃著同樣顏色的草，
住在同樣大小羊圈裡。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只羊的記憶裡，一直有棵樹。

樹緘默了七天。
沒有說話的日子，小樹也沒有說話。
整個草地和天空，就在羊離開的那個下午，變得好安靜。
第八天的時候，樹向小樹展示第一個久違的微笑。
所有的小鳥又回到了樹梢上唱歌.

七天的沉思，樹明白停留的自己，
不只應該習慣，知道離開需要勇氣，
而且，也要懂得曾經美好的記憶，
就永遠只是一個記憶，沒有辦法再從來。

到很久很久以後，羊不在了，樹也不在了，
就沒有人知道羊和樹的故事。
曾經有只羊，想為一棵樹停留。
曾經有棵樹，想為一只羊漂泊。

無悔
8:19 PM 10/4/2006

雙手托額頭
眉宇飄落一縷藍
請別同情我的憂傷
咎由自取 是我飛蛾撲火
心甘情願 舞裡結束自己

無助
12:23 AM 12/4/2006

你來勢洶洶 不給一個預兆
人聲鼎沸中 你喝采
子夜靜謐中 你歌唱
我向人們探聽你　
卻只見他們恐慌面色　

給我折磨不許我呻吟
給我疲憊不許我落淚
將我的笑容一一分裂

我憔悴我崩潰我面目全非
你義無反顧摧毀

憂鬱偷偷告訴我
你的名字
叫寂寞

錯意

延誤2天的塵埃
落在5:49 PM 的矮凳上

路過的徘徊沒有理會
壓在塵埃上的沉默不知情
風一直吹
不停

我只是一顆塵埃
毋需一個解釋
你就一個人
長守在我從720公尺高空降下的位置
卻不是為我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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