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心依旧

岩井俊二的《情书》是一部描述爱情的电影，但它也借着电影中的主人翁——少女藤井树的际遇探讨凡夫俗子如何面对死亡这个终极课题，对亲情也有不少着墨的地方，题材相当丰富。导演安排中山美穂一人饰演两个角色，是整部影片最为关键的巧妙安排。博子和藤井树虽然外貌相似，性格却大相径庭，两个本来一辈子都不会碰面的人，却因为先后被一个名字也叫藤井树的男生喜欢上，从而得以在人生路上交错，在彼此心底烙下清晰的痕迹。

《情书》称得上是一部严谨、精致又华美的艺术作品。导演通过倒叙的叙述手法、双线平行交叉的发展路线，铺陈丰富而复杂的情节。有论者将它定位为带散文风格的电影，我倒认为导演在好几幕都运用了现代诗的隐喻修辞手法，颇能引发观众的联想，可供细细玩味。

影片中一再出现的苍茫无尽的纯白雪景，象征的是纯洁的爱情及无休无止的思念，隐隐然也指涉死后的空白世界；少年藤井树靠在窗口旁看书，微风吹动白色的半透明窗帘，少年在飘舞的窗帘后时隐时现的画面，在少女藤井树的记忆里似有还无，亦真亦幻，既飘飘忽忽又清晰、真实，一如我们对一些事物的回忆；两个藤井树在自行车棚碰面，少年藤井树借着少女藤井树转动自行车的发电机来燃亮的车头灯，故意慢条斯理地研究英文试卷，那忽明忽暗的灯光，何尝不像是初恋中的小情侣那患得患失、若有若无的忐忑心境？影片中的最后一幕，藤井树在多年后才看见的那幅画在借书卡后面的淡笔素描，仿佛她和少年藤井树那含蓄又纯纯的爱情，轻描淡写却又刻骨铭心。

关于少年藤井树的回忆终于告一段落时，不管是博子还是藤井树，回首往事前尘，追忆似水年华，思绪百转千回，竟是欲语还休。而雪地中的博子纵然有千言万语想对已魂归天国的未婚夫倾诉，话到嘴边却只是简简单单的短短一句：“你好吗？我很好。”

勇敢地面对哀伤的记忆，是否真的能让一个人忘记伤心的往事？答案是什么也许并不重要，不管是博子还是藤井树，如果都学会坦诚地面对自己的过去，往后的人生路便能踏踏实实地走下去。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哪一个人的日子不是笑中带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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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是从哪一年开始的，我是从风的转变，而不是大街小巷一片俗艳中带点喜气，红彤彤的张灯结彩，感受到农历新年临近的步伐。

=>也许是心理作用，这一段日子，每每夜晚归家时，疲惫的双脚踏在行人走道上，那一阵阵徐缓吹来的凉风，能把几分倦意吹散，连带令心情有些雀跃，仿佛风的线条除了缠卷着凉意，还隐隐夹带春节的气息。

=>听朋友说，这时节吹的是北风（我后来翻查了小学的地方研究课本，书上是说这个月份吹的是东北季风，会带来大量的雨水。但在我的印象中，这几个月都城一带的雨天并不多，大概是雨神都溜到南马去凑热闹了），当时的自己身处朦胧夜色中，不辨南北西东，就把这风当作是北风吧（印象中的北风应该是比较冷峻、凄厉的，像那位修哲学系却跑去唱歌的大胡子张镐哲所唱红的那首歌，带点悲怆 -------- 怎么越扯越远了？）

=>晚风扑面，不由得想念起家乡的家人，特别是那几个或是调皮机灵，或是文静乖巧的小瓜，想念他们圆嘟嘟的脸庞，想念他们纯真无邪的笑声。离家再久，再远，心中依然有一根线与家乡联系着，无形却有实质，纤细又无比坚韧，总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就像这几天的夜晚，牵扯、抽动，令我的心似秋千那样晃荡不息。

=>岁月如溪流，一阵晚风令我惊觉一年又过去了。流动的年不留连，岁岁年年在双鬓洒下星光，一幕幕凡人的悲喜和琐碎，眨眼间，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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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述说这个梦游的故事前，我们先得把时空挪移至去年九月的那一次饭局。
　　　一开始，J原本只是约了杨老板，杨老板为了壮胆，就广发短信把我们七八条大汉都找来了，会面的地点是在大名鼎鼎的南京阁素菜馆。人陆陆续续来齐，例行的介绍和江湖寒暄后，J便不太说话，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大多数的时间他都保持沉默，似乎在专心听我们谈话，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该不会是肚子不舒服吧？）。反观我们几个却是谈兴正浓，东拉西扯得不亦乐乎。
　　　“我打算跟你们的部落格合作，策划一个电台节目，请你们上来谈谈文学与艺术的课题，你们觉得怎样？” J突然抛出这句话，大家一时回不过神来，没有马上应答，倒是精明干练眉精眼企的杨老板反应快，一口就答应下来。大家也都同意，网络上的部落格与无线电台的结合与互动是个挺新鲜有趣又有意义的尝试，便开始围绕着这个合作方案商量这个电台节目的轮廓。
　　　就这样，我们的梦游计划大蓝图的雏形，在那一个晚上孵出来了。
　　　几番讨论后，这个节目结果定名为“有人梦游”，开场白是“有人睡不着，梦游到电台”，答应上场的嘉宾几乎都是在有人部落发表文章和生活记事的文友，大部分都属于六字辈和七字辈，也有好几位是后浪。谈论的主题围绕着人文与艺术这两个范畴，涵括文学、电影、音乐、饮食、摄影、漫画、出版、民生等，虽然说不上无所不包，不过题材和内容算是该有的都不缺。
　　　“有人梦游”在一月五日正式启播，首三位“被摆上台”的人是育陶、健文和我。我们三个都不是第一次参与电台的节目，可心情还是免不了有点紧张。节目是以对谈的方式进行，由J主导和串场，间中穿插歌曲和音乐。最特别的环节是请听众上有人部落留言，J即时把这些留言念出，或是由我们三人回答留言里提出的问题。由于听众可以在有人部落线上收听这个节目，所以上网留言的人并不只限于人在本地的听众。当晚的留言者里面，最远的该是人在阿姆斯特丹的小个子的陈大导演了。
　　　节目结束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我们四个意犹未尽，转到A & W去继续谈天，个中的内容是（这里删除约200字），龙门阵摆到四点多才散场。从梦游到夜谈，自己度过了一个挺特别的夜晚和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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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与死亡的吊诡关系，是文学创作中一个重要且常青的母题（motif），围绕着这类题材来发挥的漫画也为数不少，其中又以2003年底开始在日本漫画周刊《少年跳跃》上连载的漫画《死亡笔记》最具代表性。
　　书中的灵魂人物，即死神龙柯（在电影中被译为“琉克”，我倒是认为译为“龙柯”比较有魄力和神秘感）是一连串的杀戮的始作俑者。死神拥有一本称为“死亡笔记”的魔书（龙柯比较特别，他有两本，所以才能够故意把其中一本“遗落”在人界，结果被男主角夜神月捡到。至于龙柯为何有两本笔记，这里就无法花篇幅去解释，有兴趣者，不妨去找漫画来看），只要写下某个人的名字，40秒内那个人便会死于心脏麻痹。要是在写下名字后再列明死法，那个人在死去前的一段时间内会被笔记控制，身不由己地照着笔记上列下的过程行事，最后才按照笔记上的死法死去。
　　“死亡笔记”的这个规则，无疑是整个故事中最能引发戏味的设定，借此带出一幕幕的高潮和冲突，也是夜神月与另一个男主角，即天才侦探L你来我往地斗智斗力的情节的泉源。
　　不过，“死亡笔记”最可怕的一点应该是：它不是死神才能行使的特权，任何一个凡人只要捡拾到笔记，他便能当上笔记的主人，同时也摇身一变，成为另一个死神，可以任意杀死地球上任何一个人或是一群人。
　　夜神月，一个聪明绝顶的日本高材生，拥有满腔的热血和澎湃的正义感，对社会上许多的不平事，特别是看见一大堆冷血残暴的罪犯在造案后依然逍遥法外，感到深痛恶绝。当他拥有了笔记，他决定成为正义的使者，利用笔记的神力，把自己升格为神，以死亡来制裁罪犯，以制造恐怖来恐吓意图干案者和减少罪案。
　　今时今日，我们的社会乱象纷生，魑魅魍魉四处作祟，因此夜神月的愤怒和悲痛，我们感同身受，难免有时会心生恨不得自己能拥有制裁这些妖魔鬼怪的力量。无论如何，意图以更大的恐怖来遏止原有的恐怖，毕竟是倒行逆施的魔道，过度的正义感蒙蔽了他的心灵，令他无法看到，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刹那起，他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恶魔，等着他的，是一条通向地狱的杀戮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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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南洋，你会想到什么？是 飘洋过海自苦难的衰老神州南来的华人先辈？是显赫辉煌又气象万千的马六甲王朝？是那只扬起后腿把猎狗踢下河的鼠鹿？是在泥泞河口开辟城镇，树立自己的传奇，而后在黑白两道翻云覆雨的甲必丹？是率领超大的宝船大队浩浩荡荡七度出海扬威的郑和？是曾经金碧璀璨得如此耀眼又疲惫的娘惹和巴巴的故事？是鬼魅般在光影晃荡的湿热雨林中穿梭的野象和犀牛，还有马共游击队？是儿时家乡的老咖啡店的碳烤面包和咖啡香？是挂满阴森黑白人头照的会馆和帮派的故事？

在那个微雨的下午，我们在一家挂满早期的吉隆坡街景的黑白照片的餐厅里，各自说出彼此心目中所想象的南洋时，才发现我们界定南洋的时空坐标竟然有那么大的差距。依据一般的说法，“南洋”是中国古代的地理称谓，不仅仅是指新、马等国家，而是泛指东南亚，如新加坡、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国家，特别是马来群岛附近。狭义上则指印尼的爪哇岛。
不过，上述的解释只是划定地理的范围，在时间的起始和终结这两个点方面却没有一个明确和让大多数人接受的说法。另一方面，我们能接触到的关于南洋的资料和记载不多，再加上创作者本身的个人经验和偏好，在文学作品中出现的南洋便有了无限多元的风貌。
有人认为，真实历史上的南洋交由史学家去考证和拼凑原貌，文学的南洋即使有某种程度的虚构，甚至是全然的虚构，只要作者有无中生有的本领，把虚构的事物描绘得栩栩如生，还是无损于作品的艺术价值。也有人认为，文学作品如果缺乏基本的历史感和真实感，便不容易感动读者，进而让读者产生共鸣。
属于你的南洋，又是哪一个时空的故事？

完稿于2006年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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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下旬的周末文学沙龙，我们移师至北马进行，十个人两辆车子，清一色的男子汉，浩浩荡荡地一路畅谈着北上，而且很豪气地连开两场：一场在山脚下，另一场在周围环海的小岛上。

这一次的活动中，拜会的大部分是文坛的前辈和长辈，他们之中有的善于赋诗，像陈强华和沙河；有的长于散文创作，像邡眉、杜忠全和钟可斯；有的是小说能手，像温祥英、宋子衡和陈政欣。人说地灵人杰，青山和碧海说不定是大山脚和槟城得以培育出这么多出色的作家的关键因素。

第一场沙龙安排在赫赫有名的日新中学进行。虽说我们在事前已经商定好对谈的主题和范围，但是在大山脚的这一场有颇多受邀的前辈作家出席，人数很多，老中青都有，大家又是沿着狭长形的桌子围坐，分的太散，加上没有准备扩音设备，所以我们一起谈同一件事的时候少，反而是跟坐得比较靠近的文友闲话家常的时候多。

说起来，一些作家像宋子衡、冰谷、沙河等，自己还是第一次见面，他们有的健谈，有的静默，有的文质彬彬，有的形容沧桑，似乎个性和际遇都大为不同。为着彼此都是文学的信徒，纵然说不上是一见如故，却也没有初见的陌生感，在那短短的几个小时相处中，他们让我们感到自在中兼有几分亲切。

第二场沙龙的地点是在幽静的清欢茶坊。来的人除了前辈温祥英与后辈杜忠全，其他的都算得上是旧雨，如邡眉、钟可斯和欧宗敏。大家身在槟岛，面对着的又是岛上居民，话题免不了是绕着这个岛的事物而展开。我们谈童年、谈历史、谈风景、谈美食、谈生活，不管谈的是什么，他们的言语间都流露出对自己的乡土的自豪和依恋。槟岛人对乡土的执着和深情，确实是令像我们这些选择在异地营生的游子感到好奇和钦佩的。

完稿于2006年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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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寻觅觅了好一段时间，终于在最近找到了《钢弹Seed Destiny》（在网上看到的一些文章，“Seed Destiny”是直译为“种子的命运”，简称“种命”，读起来有点怪怪的）最后几集的DVD，让我这个动画片迷得以把这部长达50集的科幻动画片巨著追看完毕，放下挂在心头的石头。

这部动画片连续剧在日本当地、中国和台湾应该都非常受欢迎，所以互联网上跟《《钢弹Seed Destiny》有关的网站和论坛也不少，这里就不浪费有限的篇幅去介绍这部动画片，倒是片中的其中一个主人公杜兰朵议长（他是片中最有权势的领袖，打个简单的比方，他的权势大概等于美国总统的三倍）所提出的一个计划非常有意思，值得跟大家分享。

杜兰朵议长为了彻底消弭地球军和宇宙军之间数十年来延绵不断的战争，在大败地球军的主力军，成为天上地下唯一的霸主后，毅然向全世界宣布将向全人类强制执行Destiny Plan， 即“命运计划”。

什么是命运计划？利用先进的遗传工程学，通过检验遗传因子这个程序，就能知道一个人适合从事的职业、性格、强项、弱点、爱好、能力和其他的一切资料。决定职业以检验结果为最优先条件的话，就不会产生不满和争执了。命运计划就是期望能制造这种“没有战争的社会”的计划。命运计划否定了人类对自由和未来的追求的权力，“洗心革面”“改头换面”“脱胎换骨”等成语从此派不上用场了，而每一个人的梦想和希望，也会永远冰封。它的理论根据是：因为有些人过度地追求自由和梦想，以致妨碍甚至剥夺了别人的自由和梦想，这种情况不断扩大和恶化下去，便会成为引发战争的导火线。杜兰朵议长认为，为了终结战争，获得终极的幸福，这是值得全人类付出的代价。

但是，人最可贵的地方，应该是可以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和决心，成为比今天的自己更好、更强的人。不论身份地位，不论性别年纪，只要坐言起行，都能成为新的自己。人对自己的未来怀抱梦想和希望，是激发人积极奋发，向上向善的原动力。没有了未来，没有了梦想和希望，人就成了活生生的行尸走肉而已。

在我们的现实世界里，先后发生了两次导致千千万万人魂断沙场的大战，小规模的战争也从不间断地此落彼起，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人提出类似命运计划的主张，你会接受吗？

完稿于2005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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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是长方形的半独立式房子，后院有一块空地，妈妈便利用闲暇，栽种一些蔬菜和瓜果。日子有功，原本单调的一片泥地，渐渐长满了深深浅浅的红红绿绿，还有一棵枝叶茂盛的红毛丹树。

       自己喜欢在纸上耕耘，但是对莳花种树却不感兴趣，所以也十分外行。记忆中，除了在念小学的时候兴致勃勃地种过凤仙花，之后就没有亲手种过什么植物了。可妈妈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绿手指，前院和后院的花树和蔬果，在她的照顾下，一棵棵都欣欣向荣。

       以前住在老家时，每每在黄昏时分，如果那天晴朗无雨，妈妈便会叫我们为前院和后院的植物浇水。其实那时虽然日日见到，后院到底种了哪些东西自己却是不甚了了。除了结果时绽放满树鲜红的红毛丹树，其他比较有印象的便是自己爱吃的木瓜和茄子，还有煮擂茶时得用到的，焕发清香的“锦谷繁”。

         那时，家里的后房是我的书房。白天看书写作，抬起头便有满园的翠绿入目，既可让眼睛休息，又有激发文思之效。如今在外头租房，境况跟老家相比真个有云泥之别：窗口下是又喧闹又油烟呛人的餐馆，不过偶尔会飘来菜肴的香味，算是赔上清静后一点额外的补偿。

         那天接到小弟的电话，告知妈妈不知怎的竟然接受英文报章的记者的采访，介绍家中后院的小菜园。自己跑了三四家便利店，好不容易才买到一份报纸，三两下便翻到有妈妈的照片的那一版。说起来，这可是第一次在平面媒体上看到妈妈的影像，感觉上有点怪怪的。相片中的妈妈戴着草帽，弯身正要采摘“四念豆”。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太像是平时见到的妈妈，但是那张写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的慈爱神情，却又是如此的亲切和熟悉……

         是的，她确实是无悔无尤，默默地为几个子女付出大半生的，我的妈妈。



                                                                                     完稿于2006年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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