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立雨林邊陲

許多個這樣的早晨，我坐在巴士上望向窗外。心中緩緩涌起一些似有若無的哀凄。我不知道這是怎么發生的。是敏感脆弱的性格作祟，還是對未來成就的越來越大的冒險不禁感到慌張？又或是那些，那些鄉愁不自覺對我群起圍攻？我想起了故鄉尚早的晨曦光線，路上零零落落的車只人群，薄薄白紗一汪霧氣鎖住殘缺不全的夢境。

我不由得想起貴，那個和我沒有一絲血緣關系，我卻稱他作兄弟的摯友。他總說我有他沒有的天才、自信、夢想……而他經歷過許多我沒經歷過的事。至親很早離世。深深地愛過，然后被狠狠傷害。在世俗的眼光里，他有模特兒的高度、樣貌和身段。我們很純熟地交換了彼此稱羨但缺乏的部分。

一開始我們并不是這般要好的。后來，生命的枝椏產生一些意外的交錯。我記得有段時期，大概是在課堂內連續疲勞轟炸多天，而後周五晚上補習班結束后的夜，我們會開車到一個渡輪碼頭交關，向一馬來檔口買kebab，一人一個。

我們看着男人用長刀切下一些瓦斯火光直燒著的牛肉，混進一些黃瓜絲和蔥頭末。鐵板上牛油泛成透明的油光，將食材燙燒出皚皚霧氣。然后夾進切開口的芝麻長面包，擠進一些美奶滋和辣椒醬或番茄汁。

唾液滿溢之前，我們大口大口塞進嘴，放任味覺墮落掩蓋所有健康建言。

我們會尋找許多場景，交換彼此哀傷心事、微細秘密、齷齪愉悅。我想這就是我最能體味脆弱剛強同時并存的青春時刻了。

如今，我孤單任由風景從窗外掠過。陽光滲透進玻璃照在我的臉上。一個粗糙倔強剛毅的輪廓浮現。我深吸一口氣，那是干凈的。我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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