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元年

今年年中到墨尔本游走，不难发现在街头小巷都有英殖民地式的建筑物，缘由是当地政府规定，凡超过五十年的建筑物，一律不能被拆除，这基于墨尔本仅短短的200年历史，政府意识历史和文化是国家的重要基础，唯有如此发展才能更稳健。

小小的新山藏着一座柔佛古庙，被新山五大籍贯（潮州、福建、广东、客家和海南）守护迄今130多年，每年正月二十一的游神活动，参与群众就达20万人左右，甚为奇观。90年代，政府以建路为名，把古庙外围拆除，无视人民高举反对的双手。如今新路仍是传说，已被善忘的有关单位搁下，而被拆除的外围成了永恒的遗憾。前几天我到古庙照相，眼看周围的酒店和购物中心林立，古庙安详而处之泰然，不喧哗取宠，新山华社为古庙的默默付出，何止为一座历史文物而已？还有我们整个马来西亚华人的过去和未来。

7月7日，马六甲和乔治市申遗成功。之前，多少次因官方工程计划，或商业利益而被威胁？人民奋起的护迹运动又流过多少血汗？每到中国，当地人总会兴起问我，大马有哪些具历史色彩的遗迹？我总沉默半晌。对方也非故意想考倒，只想作个简单的文化交流，然而中国的古庙或遗迹不是自明朝留下，否则兵马俑、武则天无字碑、霍去病陵等，少说也有几千个春去秋来。马六甲青云亭只有区区的四百多年；虽历时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吉打州布央谷，又该如何说明呢？我在回答后总莞尔说，我们会努力保护我们的历史。现在，很可能我们需要的是联合国力量来进行灌溉。

大马的过去是在华玲会谈课文里？还是在祖父母的琅琅上口里？我们这一代喊的‘默迪卡’已缺乏热情和激昂，我们还有什么给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好让他们懂得爱护这块得来不易的土地与山河？若百年后，我们仅存虚荣的玉米，是否还得催眠下一代在空虚中沾沾自喜？

我始终离不开这片我心爱的土地，不只我到过的东马神山，还包括我儿时那不知何时已被拆除的板屋。尽管我那些各散东西的朋友们已把回乡当作观光。已忘了国庆日在八月三十一日。

＜星洲日報．活力副刊＞－副刊專題 31.8.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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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習慣偷偷喜歡那些男孩。不動聲色。面不改色。
過個三五個月我不會說。過個三五年我仍不說。
就算過了一輩子我始終不說。我不會主動冒然說。
手忙腳亂打翻了餐廳的溫開水。
紅了臉熱了一身的血，就是說不出。
其實…我喜歡你。

如果有一天男孩們喜歡我呢。
宛如迷路的車在夜行中找到了目的地。
就這麼抵達了目的地怎麼辦好呢。
我還以為我還有多一點時間看一看路上的風景。
儘管甚麼也看不到。暗貓貓的。

最可能是我的女王症會發作。
‘對不起，我的塔羅牌是三號。’
‘那我…？’
‘我不管你是幾號。總之愛上我，你就必須也愛上我的皮鞭。’
‘我可否…？’
‘我也不會管你的皮有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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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言喻的疲憊，在沉船沒頂前早已喪失掙扎。
我並非想移居海底，也並非厭倦地面，
不過從此拒絕以任何姿勢示人。以任何回應。
漂流必須將呼吸中止，才能領略海水的溫度悠柔如絲，
於是身體被纏緊。再纏緊。終究也不知後果不堪設想。
如曖昧。

我精神出軌。你無跡可尋。
誰都知道，我的靈魂已在地核不遠處，
瀕臨支離破碎而於事無補。
請勿力挽我墮落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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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聽說過有這樣一個神奇的計畫，
如有一個人將一本書放在垃圾桶上面後離開；
另一個人看見這本書後，就開始邊走邊讀，
把這本書帶到30公里外的快餐店，並把書留在那裡；
某一位學生又看見了這本書在桌上，就邊走邊讀帶去學校…
就這樣不斷的循環循環循環，不只很多人會無意間和這本書產生緣分，
書本身也開始自己環遊世界的旅程，
有時候還會發現其他人留在書本裡的書票、小抄、字條之類的，
你會開始幻想上一個閱讀的人，或者上上上上一個人會是誰呢？
這個就是Bookcroosing。

昨天我發現的這個 就是postcard crossing。
平常旅遊在外我習慣寄明信片回國給朋友或家人，
在家的時候我就寄明信片給外地的朋友，
總覺得明信片也是一個很神奇的郵件，
如果我們說明信片只為了傳遞訊息，那又忽略了明信片的設計藝術，
甚至還有延伸叫明信片學（Deltiology）的美稱，
意即收集明信片學或癖好。可想而知，瘋狂收集明信片的大有人在。
我並不排斥E-Card，只是明信片當中需要的時間、過程到接受，
一直是任何電子媒介無法取代，也絕對最貼近人們觸覺，
如同膠片相片和數碼相片的關係（我的頭像就是膠片相片掃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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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改編自真人真事的The Bank Job，故事的開始主要由幾個分支切入，然後再形成交集；
案情的源頭是發生在Caribbean群島海邊的玩樂，被人偷拍下來；
欠債累累的Terry Leather(Jason Statham)，故事的主角，
圍繞他的有車廠、家庭(老婆和兩個女兒)、朋友(Kevin、Dave、Guy、Bambas、Eddie)和女主角Martine；
Martine(Saffron Burrows)和Tim Everett(Richard Lintern)，Martine因販毒而結識Tim，並協議取回照片；
MI5，就是幾個老人家一直在辦公室討論如何把照片偷回來的部分；
Michael X (Peter de Jersey)，利用Princess Margaret艷照以威脅警方並可以自由做壞事；
Lew Vogel (David Suchet)，Denmark club的老闆，時常賄賂警方人員；
Sonia Bern (Sharon Maughan)，性旅店老闆娘，提供性工具給客戶，然後偷拍；
Gale Benson(Hattie Morahan)，臥底，也是保守黨議員的女兒，被MichaelX殺死而犧牲。

這場發生於1971年9月的倫敦Baker Street的Lloyds Bank竊案，
被英國政府標上D-Notice(現是DA-Notice,Defence Advisory Notices)，
D-Notice英國政府和媒體自1912年不成文的協議，有關軍事操作、計畫及能力、
含核與否的武器和裝備、加密的聯繫資料、敏感裝置或地址和英國保安與智能特務都不能被報導，
就連之前出現在英國的Black Triangles飛碟也被標上DA-Notice，
根據有關單位宣稱，那其實是英國隱形（Stealth）軍事項目之一。
片子其實都很巧妙不揭示太多敏感的情節，卻稍微為疑點蒙上一層耐人尋味的薄紗，
與Michael X合照中戴著墨鏡的夫婦，長得有點像John Lennon ?
還有許多鮮為人知的秘密，或者已被遺忘的過去，都悄悄以兩秒左右的時間在鏡頭掠過。
當年被各大報章炒得沸沸揚揚的Walkie-talkie Bank Job，忽然迅速消聲匿跡在頭條上，
這讓許多市民費解，在三十多年後的今天，許多真相也不得而知，
尤其被偷走的銀行保險箱（大約超過260個，其中100多個不被報失），裡面是…？

畫面美術是比較懷舊的70年代初色調，當時的英國正處於一片龐克和嬉皮的氣息中，
這好像也和目前的一些獨立電影色調有些雷同。
MI5的代表，Tim的髮型和西裝設計，瀰漫70年代貴族或上層人士的華麗（Glam）韻味。

曾是英國奧運跳水代表選手的Jason Statham，低沉且英式俚語的口音，使片子彷彿倒流36年，
最後Terry和Lew手下激戰的時候，這麼隨腳一踢，一個磚頭就從角落掉出來，
這似乎有些在和舊年代的事物玩幽默。
於1863年啟用的Baker Street地鐵站，則是世界上第一個地下鐵道，
而最有趣的只有福爾摩斯迷才會知道的，福爾摩斯就住在Baker Street！

英國大竊案：
1。Baker Street，9月1971年：　已經拍成The Bank Job。
2。Belfast的Northern Bank盜竊案，12月2004年：　被竊2650萬英鎊，英國現金劫案史上最巨額。現金仍未找到。
3。南倫敦的Millennium Dome，11月2000年：　警方追捕到盜走2億英鎊鑽石的竊賊，並得回鑽石。
4。英國中央銀行，2月2006年：　武裝劫匪偽裝成警察綁架金庫保安經理及其家人後﹐搶走至少2500萬英鎊。
5。火車大劫案(The Great Train Robbery)，8月1963年：15名劫匪劫持火車，搶走260萬英鎊。


偷天大盜 The Bank Job
官方網站：　http://bankjob.catchplay.com(中)；http://www.bankjobmovie.co.uk/(英)
類型：　犯罪/驚悚、動作
片長：　111.5分鐘
發行：　CatchPlay
國家：　英國
首映：　倫敦The Odeon West End（18/2/2008）

導演：　Roger Donaldson
劇本：　Dick Clement、Ian La Frenais、George McIndoe、Aaron Shuster
演員：　Jason Statham、Saffron Burrows、Stephen Campbell Moore、Daniel Mays、James Faulkner…
音樂：　J. Peter Robinson
攝影：　Michael Coul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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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有很多種方式，比如你可以用髪簪刺進頸項左側；
或從建築工地的頂樓集體降下；或大家傳槍自轟；
或給動物園裡的獅子將你一塊塊撕下；或躺在草地上讓割草機輾過；
以及用頭把你整間家撞爛…

所謂惡評如潮其實不都是預期中的？我仍然不假思索因為導演是誰而看電影。
《The Sixth Sense》寵壞了大批主流電影觀眾，此後不管甚麼作品都會被彈得一文不值，
如內容沒有邏輯阿、誇大其詞阿、演技乏味阿、無聊阿、結局令人失望阿等等，
甚至也有評論說《The Happening》是最完全不像是M. Night Shyamalan風格的作品。
以我個人的認知，除了體現在表面的內容畫面之外，還有種種的隱喻和匿藏的人或物，
不管富詭異或驚悚的色彩與否，這都是導演透過鏡頭傳達的電影語言，
更不管你聽得懂不懂，你總不能說：都不知道為甚麼風一吹過，人就全部死了，
這次導演和以往不同，倒是交代清楚這一切都和植物所釋放的毒素有關。
我當然不能表示這部是絕佳的片子，雖然與《28 Weeks Later》及《The Mist》的氛圍上有些類似，
（集體逃亡、聚集在小鎮的餐廳/超市、人們對禍源的未知、男人女人小孩等）
始終《H》仍有不同於一般災難片之處，
如數學老師的話（人們總是被巴仙率的數目字說服等等一些對社會評論的對白）、
當植物變成危險份子，男主角Elliot錯跟塑膠植物溝通、男女主角面對災難時的感情輕描淡寫等，
另外要提醒的是，男主角只是一位科學教師，無法成為曠世英雄拯救世界。

個人造成群體的騷動：
小鎮餐廳裡女人的手機錄影、逃亡女人獲知女兒遭遇不測、女人看見樹上懸掛的屍體後嘶喊等等，
在面對一片茫然無措的情況下，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影響整個群體，
（如The Mist中不斷宣揚災難是神懲罰人類的女人，造成人們的恐慌和對實際迷失）
低迷的景象中，人們會很不自覺的完全相信一些平常不會接受的論說，喪失理智判斷。
比如我在放映前就說這部片子很爛，你可能會開始有那麼一點相信。

持槍中年男人家：
導演一向著重於情節及衝突的交集，有時候不一定要看見面孔，所要表達的過程和結果才是關鍵。
男人始終沒有出現，卻鮮明對於生化襲擊的劇烈排斥和憤怒。
這和這幾年全世界發生的恐怖襲擊事件，對人們帶來的心理影響有關。

獨居女人：
懷有嚴重被害幻想的性格，影射社會裡一些自我保護意識過度的人們，
由於太久沒有接觸外界，造成對於某個程度上的偏見和拒絕，
並且也不願意知道關於外界的變化和消息，自給自足的孤立在個人的安全地帶。

隔室談話：
Elliot和Alma之間有太多無形的問題，如Alma和Joey的關係等，
Alma說過I don't like to show my emotions either（和小女孩一樣），
所以誠如女人總是有太多的秘密，男人總以為看見的就是全部，
因此兩人一直貌似神離，也可以說越靠近自己的人，很多話越說不清楚。
最後兩人被困在兩個地點隔室談話時，才真正說出對對方的真正情感，
這也象徵人與人之間面對面的時候，真正要說的話都說不出口，
反而臨死前或兩地相隔的時候，才可以看清楚彼此並坦承相對。

結局：
是拉鏡到法國，和英國製作的《28 Weeks Later》一樣。
自己解決了這不好的事情，過後就要推給法國，
除了可能英國和法國有歷史的淵源關係，而美國一向秉持多元文化觀念和法國不同，
這就使法國常在電影裡被開玩笑吧。


謎題和謎底：
1。Fillber在哪裡？
在賓夕法尼亞（Pennsylvania）西部。

2。M. Night Shyamalan居住在哪裡？
賓夕法尼亞。

3。Julian的數學謎題，到底30天後會有多少錢？
$10 737 418.23。

4。Elliot在示範屋飯廳提到的Pyrethrins是甚麼？
除蟲菊 (Pyrethrum)，從除蟲菊（Chrysanthemum cinerariaefolium）研磨成的粒末中獲得，原產于地中海地區，被發現于塞爾維亞。

5。M. Night Shyamalan在電影裡？
Joey。

6。電影的原名？
The Green Effect。


延伸閱讀：
關於電影：
荷里活電影手冊／新片介紹：《破天．慌》6月12日舉世驚逃
The Happening從2007年開始至今的拍攝及上映日誌
彌勒熊電影／【破‧天‧慌 The Happening】
網友直擊拍攝現場  CONFESSIONS OF A PAPARAZZI etc／ THE HAPPENING FILMING IN PHILADELPHIA, NOW Pennsylvania


關於科學：
WIRED Blog Network ／The Happening: Science Fact or Science Fiction?－Hugh Hart
NOWnews／網路追追追／蜜蜂消失　人類就滅亡?
甘肅農業大學精品課程／殺蟲劑及殺蟲劑毒理
National Pesticide Information Center／Pyrethrins & Pyrethroids


網友評論：
笨師拉 - BenZilla／Movie: The Happening (港譯: 破天‧慌)
 【蒙胧、见えない真相。】／【電影】破天慌。
【小智的電‧癮‧強迫症】／[不負責影評]不是最好也非最糟《破．天．慌》The Happening....
Susan Hated Literature／The Happening


破天慌　The Happening
官方網站：　http://www.thehappeningmovie.com/
類型：　懸疑/驚悚、冒險
片長：　91分鐘
發行：　20th Century Fox
國家：　美國
首映：　紐約Ziegfeld Theatre（10/6/2008）

導演：　M. Night Shyamalan
劇本：　M. Night Shyamalan
演員：　Mark Wahlberg，Zooey Deschanel，John Leguizamo，Ashlyn Sanchez，Betty Buckley…
音樂：　James Newton Howard
攝影：　Tak Fujimoto
成本：　美金5千7百萬
拍攝時間：　2007年8月，44天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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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由近來的心情很壊，阿綠怎麼也沒法逗她開心，
眼看米粒和我都在戀愛中甜蜜得無法自拔，
說是我們重色輕友，不再關心死黨了。

‘是妳自己不願意接受對妳好的人，寧可讓他為你白白付出。’

米粒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的背脊冰冷了一陣。
很久以前，米粒不經意的告訴了我她的想法，
她總覺得由由明明就是喜歡阿綠，卻不願點頭，
並不是因為阿綠太好讓她反感，而是由由的心還沒有安定下來。
我還以為，我們每次到體育館看籃球校隊練球，
到海邊看風帆校隊練習風帆，或是到邊疆看二十四節令鼓練鼓，
都只是純粹以欣賞的眼光為他們打轉，
像那些臭男生喜歡看舞蹈團的團員練舞一樣，
由由卻還真希望從中找一個夢中情人。我高估了由由的理智。

我們都是那個樣，不喜歡和自己同年的男生，
總覺得他們太幼稚，甚至是不能接受他們還青澀無邊的臉孔，
阿綠只是太邋遢，偶爾會轉牛角尖，大事小事碎碎唸個不停，
基本上，他還是個對感情執著得不亦樂乎的。

‘即使多好的人，卻不是適合每一個人啊。’

左手晚餐後拉著我的手，走在公園裡散步時指正我的想法。
也有可能是我們旁人不斷的鼓勵他們能夠在一起，
這讓由由產生了排斥的恐懼，若是跟隨了我們的意願，
她反而看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歡，還是為了讓我們喜歡。
那些偶像歌手或明星的支持者，不斷鼓吹偶像和哪個某某某能夠在一起，
卻從來沒詢問過偶像心底真正喜歡的對象，
這些支持者，到底是為了自己喜歡，還是為了偶像喜歡？

左手的娛樂版永遠是完美無缺擱在一邊。
比如，小柔是很好的女孩，卻不一定也適合左手。
我更想知道，為甚麼左手的選擇依舊是我？
即使我能夠和左手的心靈溝通，我卻在自己身上看不見多大的優點。

一個小孩在我們的面前走過，像是剛學會走路的樣子，
一搖一擺的姿勢很怪趣，我捂著偷笑的嘴不讓他父母親看見。
小孩忽然趴在地上，我的腦筋還沒辨識這個舉動叫跌倒時，
左手已經離開我身邊的秋千，急忙把小孩扶了起來。
我快步走向前去，拍拍小孩膝蓋上的污泥，左手則是摸摸小孩的頭，微笑著。

如果，我和左手以後結了婚，生了小孩，會是甚麼樣子的呢？
我開始編織自己和左手的天倫美夢。
左手要我祈禱他以後能夠養活我就好，其他的就別想太多。
然而，若是當時的祈禱真能應驗，我真會甚麼都不去想。

上美術課的時候，我們喜歡在教室裡走來走去，看看別人做了甚麼，
然後抓緊機會聊個不停。老師總希望美術課是快樂的。
儘管教室的整潔和秩序都是亂七八糟，美術老師依然在米色的點名簿寫上兩個‘A’，
我心裡都領會，不是老師隨便或是要討好我們，
因為膽戰心驚的上課，我們根本不能體驗美術的樂趣。

我和鐵蛋的舉止，一般上都被形容成巡迴演出，
譏笑同學的作品多難看，搗蛋同學作畫的心情，美術課讓大家都很雀躍。
由由在為畫紙上的榴蓮上色，看著綠綠的刺一點生動感都沒有，
我單刀直入就問了由由到底喜歡不喜歡阿綠，
由由瞪了我一眼，沉下表情說這個答案不重要。
鐵蛋這時一隻大手掌拍在由由的桌上發出巨響，全班人的眼光都望向我們，
我假裝打翻了東西，傻笑表示沒事。
鐵蛋後來就被我拉去教室門口，敲了他的臂膀一下。

‘她以為堅持為喜歡的人付出，卻好像白痴般被耍，這樣很好玩嗎？很好玩嗎！’

鐵蛋修好後的電單車，在我們的不知覺中，天天從百萬鎮到淡杯去找小柔溫習功課，
接近晚餐的時間，又從淡杯回到百萬鎮去。
看到鐵蛋越來越黝黑的皮膚，我就知道他還喜歡著小柔。深深的。
鐵蛋累了。實在太累了。

他無奈的神情瞭望Stulang Laut時，悲從中來在抽搐。
我把目光轉向小柔時，她在小心翼翼的調配顏色，再輕輕沾在草稿上比較。
對小柔的了解，我很確信她鐵定知道鐵蛋喜歡她，
默不作聲不做表示，那答案就是令人失望的否定句。
由由不同，她肯讓阿綠為她拎課本，兩個人放學後就一起吃午餐，
有時一同去看電影，上次看的還是《甜蜜蜜》，
只不過少了一個牽手的動作。

下午的體育課，我和由由在專科樓底層的女廁换上體育衣，
當她正在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藍色衣領時，
我雙手插在運動短褲旁的口袋裡，重複了剛在美術課問她的問題。
用認真而鄭重的語調問她。

‘我們不覺得現在有甚麼不好。’

由由說出的‘我們’又自然又輕鬆。
是我們多管閒事吧，畢竟那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跟不跟誰交代，我們其實也沒有權力過問。
而目前的關係模式，已經成為了他們的默契，我們又何必操心那麼多。
不是每個人的相愛，都要公佈天下，擺出幸福美滿的姿態。
由由說的對，再好的朋友，對於個人的感情隱私，
都該保留一定的空間，分享也有個限度。
是我太天真了，我跟小柔分享了一切。
守著一些秘密，兩人之間的關係再神秘，也都屬於兩人之間的事。

每堂體育課開始之前，我們總要繞著大操場跑三圈算是熱身，
我和大草每次都會混水摸魚，我怕累他怕流汗會亂了髮型，
熱身結束時，我們扮出一副累得快要發瘋的樣子，老師其實都知道。
剛開始跑沒多久，左手就在我的身邊經過，
换上籃球球衣的左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說謝謝我給他做的早餐。

那天的體育課是甜甜色的，我的微笑不曾消失過，
還聽話的努力跑了三大圈，對著大草比出‘V’的手勢。
大草無意中冒出的話，解答我心裡一直都想知道的答案。
我們都在苦苦追尋一個真實的答案，儘管是好是壊。

‘幸好妳的左手沒以為妳暗戀我。’

我是右手。
左手的依戀，不只我感覺的那些份量而已。

[ 點閱次數：6229 ]

我始終還是害怕的。雖然陷入那些夢境已有好些年了。

總會有些人，發了狂的追趕著，我在驚慌中逃到黑得很深的角落，最後想要離開的時候，卻永遠也開啟不了門鎖，那可以是一扇又一扇不完結的門，也可以是窮我如何使勁都無法解除的鎖。而每一次的終止，都是極盡欲絕的喘息。我才得救。無論如何都有光明的一天。

我始終是缺乏安全感並充滿壓迫感的。這是後來從佛洛伊徳對夢的解析中所知道。

就這麼告訴自己，溶血症和甲狀腺再如何作祟，牙齒咬碎了都不能輕易放棄。儘管這場惡夢發生的時候，我的雙眼是睜著的，裡面還有一些水。患病和發惡夢都一樣，因為痛苦而恐懼，因為孤獨而恐懼，只有自己才能掙脫出來。無論如何都有光明的一天。

我沒有機會問母親臨終前做了甚麼樣的夢，只聽說人們在停止呼吸前，會回顧自己一生的片段。而母親好像根本沒有離開過，可能這個時候她在吃著早餐，讀著我這篇文章，嘴角的笑意很長，很長。多希望那只是一場惡夢，她會告訴我一些鼓勵的話。無論如何都有光明的一天。

［星洲日報‧星雲 13/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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