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不入

自由副刊。我

◎木焱

我抱著我，我背對樹林，我背對湖泊，一陣大風吹向湖面，掀起波波漣漪，我懷抱著另外一個我，有點害怕，緘默，有點淚光同湖水泛起粼粼的夜光，有點害怕，不知道要放手不要，又抱得更緊一些，更緊一些。

我抱著我自己，今天我找到我自己，終於勇敢一次，我把自己抱住，我輕輕地吻我，又輕輕地把頭放在我的肩頭上，我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我感受到一絲顫抖還聽到心跳。我想對我說什麼，又說不出來，我往前方望去，另一個我問我在想什麼。我說：害怕。

嗯，害怕。我說我會慢慢不懂自己。我說不會的，抱緊我，你就不會不見。真的嗎，我抱著我，眼淚流下來，不知道是誰的，我是不會哭的。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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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於 蕉風 491

她躺在兩個男人中間，想像兩個男人躺在她心底裡面。她想抽根菸，在做完瘋狂的性愛之後，藉尼古丁把還在體內洶湧的激素抑壓下來，至少可以放鬆陰戶的收縮。

她想，今晚這兩個男人，哪一個才是真正愛她的，左邊那個為生活打拼的上班族？右邊那個為理想活著的年輕人？她現在仍舊無法了解，男人對於做愛的飢渴以及他們對愛與喜歡的定義。

兩個男人都攬著她的身體，一個喜歡愛撫她胸部，一個喜歡親吻她的腿。但對於上面的問題，他們幾乎答案一致，而且一樣的淡定，進而舉手發誓：愛，就是付出；愛，就是要真誠。

兩個男人躺在一張雙人床上，床的中間她被擠壓著，煞似難受，想要馬上擺脫這種陷溺。她想抽完這根香煙之後一定會有一個答案，可能不明確，但是對於往後的日子是非常關鍵的──其中一個抗拒菸味的男人會消失在骯髒的幻想中，只剩下那個不抽煙但是他知道她要的是什麼。

當菸燒完，男人起身到外頭買回一包淡菸，重新把床單鋪齊，躺回兩個女人中間。他想，抽完這包菸就會有一個結果，雖然不明確，他們依然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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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偶然與巧合
◎木焱

四名店員從各自的商店出來提著一袋垃圾往大馬路的方向小快步。黃色計程車緊隨著白色自用小客車右轉進大馬路。大馬路邊的7-11便利商店幾個人進出買東西。男人牽著女人的手四處探視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麼。颱風好像提早報到，樹葉婆娑起舞。除此之外，還有……

幾部車停放在路邊，小巷子內塞滿機車，中間夾著幾輛腳踏單車。地下的排水溝在流，惡臭從鐵柵欄竄出來，地上的幾名工人在等綠燈。

一名黑人，戴藝術家的扁帽，比手畫腳在講手機。一名胖子踩著單車，單車顯然高了些，飛快地經過一處十字路口。男子著短褲，運動鞋，上衣微濕（可能是汗吧）停停走走，然後左轉進暗巷，不知道要去哪裡。女子正在牽出機車時，另外一名女子等著停進來，拿下安全帽，噢原來不是女的，是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有些暴牙而已。

透過各自的玻璃窗，對面Cafe的女子在看我，她在和男伴晚餐，吃得很慢，彷彿心事重重，我看不到男伴的臉，她看看他，又來看我。自然而然地在我眼中發生過，在同一個時刻，在一瞬間，流動的東西統統凝止，我很明白必要發生這些無所謂的事情，正如我不經意地望著她，透過各自的窗口，中間隔了哪些東西，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我就是寫，直到她把晚餐用完、付賬、離開。

所有靜止的事物又開始流動了，她顯然已經離開許久，男子還留在座位上，我看不到他的臉，可能是我認識的一個人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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