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立雨林邊陲

结果进入最后一天,并没有赶着截稿前熬夜写参赛的小说.因为决定要留着慢慢写呀.只交出了一篇散文.月中的时候开始写,也忘了写了多久,大概是一星期吧.写完了,心就定了一半.

事后虽然还有很多质疑和顾虑,但那也仅是目前为止已经历的人生所能处理到的程度.只能这样安抚自己了.

脑中胡思乱想的部分,现在还可以插入自己上台领奖的片段,顺道想一想致谢词的内容.嘻嘻.真是的.听到很多大哥大姐级的散文好手,都有交出作品时,这个幻想,一点一点开始出现裂痕.等待破灭.....

管他的叻.我HIGH故我在.才不理接下来会是怎样.反正生活还会有很多难关等着去破.用脑去想故事,用脑去想通关密码,都来不及了.

星期天早上的崇拜换成了晚上才进行.一月一日凌晨要不要到文化街去呢?今天已经在大将那里发现我一直在找的布鲁克林的纳善先生(保罗的最新小说呀!),还有看到了尸骨袋(老金的BAG OF BONES中文译本,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

回头说说三十号吧,遇到了博益版赤川次郎推理小说译者叶蕙女士.想到当初还是六年级的小学生的时候就很迷赤川.就像有些人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迷村上那样.那时候皇冠曾出了一系列赤川的小说.家里现在还收藏的是爱情物语,情节忘了好多,好像一开始就有个女婴睡在篮子内突然被人从空中经过的地铁--自窗口丢出来--掉进一普通人家院子里.

女孩长大后成了很漂亮巴蕾舞者.....

男主角是个扮演父亲角色又像是情人的中年男人.

那时候还很迷恋X-FILE,简直是把EJEN穆德和EJEN史高莉当成是自己的IMAGINARY FRIENDS.

突然怀念起那时候的时光了,还有那些每到拜六礼拜都会到公共图书馆的日子,去借书,一次三本.关馆前自己抱着书搭巴士回家.借了回来的书,看完的机率都超过百份之九十.不像现在这样,懒得不像样.

看吧,李大爷就是这样一直没有个成人样.内心还有个发育期之后青春期过长的小男孩.

2006年,那些我遇见过的人,好多是从我来到城市的那一年就见过了.再次见到这些人,总会想起自己当初的模样.

二十二岁真的要这样就过去了.然后就是二十三岁了.

二十三岁的你在做什么呢?我应该会有很多事情.李大爷向来都是大忙人.

祝读到这里的人们:新年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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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小白，感謝你看不上敝寶地，讓我總可以維持住家周圍的清潔衛生。
說來也真是的，不知道我的鄰舍們有哪點吸引力，讓你發狂似地涌到他們那里去。
這讓我還真是心有不甘吶！我很差嗎？我條件好的很呢！
我幾乎掏心挖肺，稱得上也是部落里頭數一數二勇猛的暴露狂了！
你卻還嫌我沒看頭……
真是的。人家不理你，不跟你好了。
小白呀小白，現在看你，還真是怪可憐的，不知道該把你歸類在生物界的那個范圍里。微生物嗎？那里聽說超額了叻。
還有呀小白，你有沒有看日本鬼片咒怨呀？你就像那可愛的白小孩，動不動就盯著人家瞧！咦！你不乖，小心罰你長──針──眼──
還有還有，你看不看伊藤潤二的鬼漫畫呀，你就像漫畫里頭那些印堂滿滿直線的死笨蛋，動不動玩七寸釘，動不懂往漩渦里打轉……好可憐……
親愛的小白，你最近的睡眠品質還好嗎？你確定沒問題嗎？確定睡在你旁邊的是人嗎？確定你身后沒有其他人了嗎？
哎呀，都兩點多了也。不跟你瞎扯了，小白。我要躺下去好好睡了。

小白小白，你身后那些穿軍裝的是誰？看起來不像是人哦。

小白，你真確定我不夠看嗎？

愛你喲 小春春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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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要送什么樣的圣誕禮物給同伴們的時候，離圣誕晚會只剩七八個小時。

他理想中的禮物是和他用的同一款式黑色筆記本，以希臘神話中記憶女神的名字命名的品牌。他要送禮物給十個人。架子上的黑色筆記本只剩下五本。另外的五本，他選了其他樣式的。

另外，又買了石黑一雄的別讓我走和張惠菁的告別，手上有張二十巴仙折扣卡，只會加添他買書的藉口。張惠菁在序里寫到一種生命極短的蟲類。他對植物界的昆蟲類向來有莫名的好感。封面是藍色的，是他喜歡的顏色。

折起收據連著零錢都塞進胸前口袋里。

書店下兩層的餐飲中心坐滿了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張小圓桌。兩張塑膠椅，一張放他那袋書，他坐在另一張邊吸著過甜的巧克力，邊查看他的名單。名單上的十個名字。他把筆記本拿出來，讀念其中一個名字，頡取和名字相關的記憶片段。

然后，在筆記本翻開后的空白頁上，寫下一個剛好長度的故事。

十個名字，各自擁有了十個故事。

他身后是起起落落的電動梯。前面桌子坐著的，換成一家韓國人。有婆婆、媽媽、哥哥和妹妹。妹妹在媽媽的懷里睡著了。睡得很熟。婆婆和哥哥面前都有一顆椰子。插了吸管。婆婆似乎曾對哥哥說，那些椰肉很好吃，說完用鐵匙示范挖了一口。

他聽不懂韓語。低頭認真寫他的故事。每寫完一個故事，他都記得要刮掉筆記本上的定價標簽。許多時候，他很粗糙地把紙料刮損了。

完成十個故事，他抬起頭，只覺得有些暈暈的了。

套好墨水筆筆蓋，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最后一口巧克力不冷了。

現在，他得趕回家，包裝十個小禮物和一份集體交換禮物要用的大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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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我沒對你說圣誕快樂、圣誕蒙恩、冬至快樂之類的話語。聽起來，我還真是個冷酷無情的家伙。

我學著那本小說里的中年作家，在書店里尋找一本葡萄牙生產的藍色筆記本。我找不到滿意的藍色外皮。只好買了一本黑色的。也買了一支筆，這樣，我就可以繼續寫了。

我發現我們擁有一個相同的名字。

我發現我二十三歲那天，會有一部名叫生日快樂的電影上映。電影是由我很喜歡的劉若英主演的。編劇群里有我很喜歡的張艾嘉。電影里，那個男孩習慣性地在女生生日那天，寄出一封只寫著：HAPPY BIRTHDAY的訊息。而你，我們停止聯絡之后，一樣的，就只在生日那天寄給我一封寫著：HAPPY BIRTHDAY的訊息。

仿佛不會再有更多，也不會再有更少。

我發現我們各自寫了一個相同的故事。

你對我說你有一個不能不寫的理由。我前幾天也才對友人說，一開始原以為，說說就算，大不了寫不下去停筆就好，結果也在不能不寫的情況下，寫完一篇東西。我想，這大概是我二十二歲很美好的告別式了。

現在你發現了，那我也不必對你說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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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哪。故事一停止，有一個人就會真正的死去……）

－－《遣悲懷》駱以軍

成年以后，我第一次為了那個《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感到極大的哀傷。
那原本不就是拖延死亡進程的繁復憊懶的手段嗎？
說完一千零一個故事，暴吏的國王愛上說故事的女人。
不是這樣的，結局是真的有人會死去，而且不只是一個。是兩個、三個、四個……
不要。不要。國王像孩子一樣向女人哀求。
會的，會有人死去。九百九十九個、一千個、一千零一個，終止。
女人從此默不作聲。至死。
國王放棄所有疆土。成為庶民，白天學會縱樂醉死。

夜里，國王變成一個哀傷不休的人。

×

老師來到，坐在左邊。幾分鐘前老師們的老師來到，坐在前面。
大老師和學姐在談。談到剛見報的一篇訪談。
我一邊聽著，一邊叉起食物。交談之間，也不知道提到什么，大老師很認真，十分確信的說：只要有毅力，沒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已經很久沒聽到人這么說了。如今一聞，也不覺得是勵志類的泛泛之談，倒是那么真切和無需懷疑。

旁邊的老師突然小小好奇地問：你怎么這么靜呀？
記得上一次和一大班人去吃火鍋的時候老師也曾問：宣春都這么靜的嗎？

那是在餐桌上發生的片斷。一群人圍聚在一起，時而是自助餐（外加甜點和雪糕），時而是熱騰騰的火鍋（一回到家里就緊貼馬桶），大家開始說故事。他們自己的故事。

有時是自己靦腆，答不上話，只好用微笑回應。
有的時候，其實是自己幾個小時前和友人從前天深夜混到第二天凌晨，接近天光，才舍得回家睡去。盡是不愿承認的疲倦和懸浮狀態。
（現在來這里自首了。）

我說：沒關系，我聽故事就好。

說完又叉起牛肉，送到嘴邊咬一口。忽然覺得自己這么回答有些滑稽，又有些莫名的小哀愁。

×

因為遠離眼前現在盯住的電腦，這兩天于是讀了好多保羅奧斯特的孤獨及其所創造的。昨晚終于自新山來到的友人那里拿到作了保羅奧斯特專輯的印刻雜志。

剛剛輕快鐵回程途中，讀到了孤獨及其所創造的最后一章，他寫一段關于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女人對君王說一個又一個故事以維系生命。

記得上半年讀完遣悲懷的時候，也曾經寫了一個極短篇。

現在，已經貼在前頭了。我相信你應該也讀過了。

×

結果，到了最后，我連半個死人也沒有遇到。

國王當然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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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外面的夢

凌晨，自一個夢境醒來。內容很清晰，可以感受夢里身軀的疲倦。

一身起皺的西裝，衣角露出一邊，奔跑時隨領帶躍起晃動。肩背流出的汗液，滲進白襯衫，再透入黑外套。動用整支手（左？右？）夾緊一只發亮的褐皮公事包。神色驚慌，冷汗一閃一爍，時而酸進眼里。

你到底在驚慌些什么呢？我抽出手，想靠近你的粗糙臉頰，卻隔了一層透明玻璃。我在一個龐大得幾乎無盡的圓缸里懸浮。我赤裸。皮上的毛孔泛出微細、微細的氣泡。

你無章法疾步走進輕快鐵。暗夜車廂里，人稀燈晃。混雜臟亂。一個男人把一管粉質液體注射進手彎。啊……宛如高潮，翻出眼白，血絲急冒。

他從你身邊經過，對望時詭譎而輕蔑。你呼吸刺鼻尿騷味。兩只手抓得更緊，你沒有察覺十根手指誠實地正偷偷釋放恐慌。

我完全無法進入你的腦袋。卻駐扎在你的身體，一再，游移四肢和器官之間，企圖洞悉你一切。

沒有人了，安全了。你對目的地生出盼望。稍稍松懈。攙扶鐵桿，慢慢坐進橘色塑膠椅。輕快鐵經過地下道站點，車窗一下一下照見光芒。你伸進衣服里取出小藥罐。輕快鐵停下來，嗡嗡聲地響。再次關上門的時候，你艱辛地正想搖晃中把多倒出來的藥丸顆粒置回罐里。然后把蓋子旋緊。仰頭，吞下手中的那一顆。無可避免，溶解了一些，味蕾辨識出惱人苦澀。

下一個瞬間，是誰把你攫起，狠狠甩了出去。你這才意識危機。你用力睜開眼，藥效加速爆發然后擴散。你尋覓你的公事包，但有人更輕易的取走。你支起身，欲作嘔。幾個高大壯碩的青年，皮膚黝黑，面目真實線條很粗糙地擦掉，留一些屑末。

一拳、一拳、一拳、一拳……堅硬固執，直到他們確認你已經血肉碎裂，沿着唾液綿綿淌流。

我在玻璃缸里目擊你肉身上的沖撞。

你，究竟是誰？

×

醒來的時候，原來還在夜里。

房間里的光源只剩小小的扁平屏幕。我嘗試鍵入夢境的細節，運作四五個開章，沒一個符合懸浮的氛圍。無法接續。

那個受傷的身世。

沮喪地垂頭，只看見了漸凸的肚子、松垮的生殖器、凌亂不止的體毛……

×

凌晨三點鐘，我開了一盞小黃燈。

發現門下不知什么時候躺著一純白信封。沒有郵戳。沒有郵票。沒有署名。折疊得很整齊，封口均勻地涂了一層漿糊。

我回到書桌，找一找開信刀。走到窗臺下，慢慢切開一個大口。

我趁月光，攤開信。

我会替你杀了她。我会好好的插她四刀。

白色信紙上，只寫了這兩句。占用三分之二信紙。潦草歪斜，還沾了一些暗褐色的咖啡跡。沒其他了。

我記得自己靜謐里無奈地苦笑。把信折好收進封套里。脫下眼睛，關好窗，城市里殘余的引擎和馬達聲和我的世界隔離。

從衣柜里抓出一干凈浴巾。走進浴室前，我隨手把信丟進那個一只土狗般大小的紙箱。里面姿態橫陳躺的都是這樣的匿名信。

在它們還沒喂抱小土狗前，我大概都不會費心想法子，解決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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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管家

房間里的煙草味很濃郁。外頭下著雨。我開了窗，空氣里頭除卻煙的成份，還有濕漉，形成黏稠。她睡得很熟。我的一舉一動都要小心輕放。鍵盤上敲了幾個鍵，一個句子一個句號。沒有逗點。俐落。

“接下來發生的事將要使她眼球慌亂地持續睜大。”啊……想像的齒輪一點一點開始轉動，賜你一個黑色的身世和一段掐住你脖子不放的安魂曲。

但她依然在雙人床上靜謐安睡。

“你是新小說的主角哦。”我離開光源輻射，移至床邊。額間溫度開始消失。她很小。一瞬即可收進棉被下。我吐出話，輕輕呵進她耳窩。

×

急促的敲門聲。

敲擊聲傳進來，像顆球體急速騰跳之間，打破沉寂。

我正讓一個女人的心跳減弱。血液胡亂沾染她的孕婦裝。淋過雨，黑油油的長發緊貼頭顱。呻吟。哀乞。羊水奔泄流淌。一直流一直流，而后是鮮紅。女人的肚皮有些變化，沖力很快擠破混沌。

女人的痛楚無法稍歇，身體肌肉麻木抽蓄。她有時抬頭，雨滴變成鉆石刺向地面，匆匆閉上眼。低頭，俯躺的男人從胸膛不斷、不斷流出血來，血團擴張。他粗糙的指頭，每次顫動都要讓她更用力呼吸一口氣。

終于，男人不再有任何動靜。她聽不清楚原自何處的哭聲。距離也許很近了。她不能做得更多。慢慢地，視線終止。無盡的黑。

又是一個終結。

意識門板上的敲擊聲。

“王先生，我太太凌晨剛生產啦！”哈，深吸一口燥熱，咽在喉管，滲進唾液。

“你別急嘛。來，也吸一口。”

咳咳……

老鼓手滑稽地笑了起來。兩夫妻住在樓下三零一號房，等了十年，等到一個家庭結構的完成。

“我太太一再提醒我要來跟你道歉……”沒關系。“她出院后，會直接回娘家養身。這陣子沒法來給你打理房子。”他又沉醉地吸了一口。

“對了，你等等噢。”回頭往衣袋里搜出幾張鈔票。“這是……”

男人有些慌，有些抗拒。“這是給太太的。有她在，我才生活得下去……我總是邋邋遢遢地，大白癡一個。剩下的，是要給孩子的。我可是看著太太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呀。”

燒光煙草，男人走了。老鼓手會跟太太回家。那里逮到一個表演的機會。大概會很久也不回來。

星期天的早上，小說一頁頁列印出來。十時三十分，我走進輕快鐵。云層透出陽光，洗清長久以來的溫濕。空蕩蕩的車廂，我靠在抖動的窗玻璃上，不久之后，沉沉睡去。

不知道列車來來回回行走了多少次。

一個星期之后，我穿完整個衣柜的衣服。房間角落，那些穿過的，堆成一堆。看過的報紙攤放在地──七天或以上的份量。太太送來的幾盆小植物，水忘了澆，奄奄一息。垃圾桶停滿蒼蠅，蛆蟲蠕動。

現在，只好任由所有的杯盤狼藉鎖在門內。走下樓，經過空置的三零一號房，毫無動靜。

第二天，她出現了。

現代小說課的其中一個學生。課室外的走道上，她落單望著布告欄上的啟事。失物待領。吉屋出租。招聘啟事。

“我在找一個管家，有興趣來應征嗎？”一個人住。幾乎沒有社交。待遇從優。如果需要，可以提供額外的課業指導。

“那我要做些什么工作？”略帶微笑，好奇探問。

一， 把衣服拿去附近多比店清洗，包括領回；
二， 整理散亂一地的報紙、雜志、書籍；
三， 掃地、抹地；
四， 開信箱，取信件和報紙，整理出傳單。

“工作時段星期一至五，下午三點到五點。我會復制一支鑰匙給你。萬一我不在家，你仍能自行進門。考慮看看？”

慌亂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購物收據，空白面寫上地址，交給她。

樓層里少有人聲。如今更是空寂如深山野林。然而，我于是有更多的空間，擴張思維。敏銳地應付各種知覺。

黃昏，換上一身輕便裝來到。她叩門。

“王先生，你在嗎？我來了。”

是的，她來了。

[ 點閱次數：4716 ]

請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已經很努力地在做一些改變和進化。但是我好害怕，我無論做什么都不是你要的。對于填充你的需要，如果我無法做到，也只是我實在無能為力。

那些悲劇戲碼之間，我們個別曾經降生于哪個角色？我們相依、索求，其實我只想叛逃。我揣念一支匕首的冷冽，和一顆心臟的沸騰。我認真考慮以身試法。

以血銘志。我生之，為要宿命地且永恒地，耗盡光陰將你石化，然后自最深的淵底，馱負你，攀沿而上。

我無法死去，也無法稀釋成光。我殘留于此，以人的形貌。

直到你已風化，灰飛煙滅，我殘留于此。

側耳傾聽身體躍動和呼吸頻率。我躺臥，觀看星宿就在眼前一顆顆滅絕、碎裂。

復返太初，混沌。

[ 點閱次數：4501 ]

那個八百字的框框里頭，有時候會不小心重復一些題材。重復性較高的往往是：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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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還沒長大

“當我們相信自己對這個世界已經相當重要的時候，其實這個世界才準備原諒我們的幼稚。”──《AV》× 導演彭浩翔

最初，大學生的頭上的確是有光環的，還可能身馱一對白色翅膀。會飛，會發光。鬼知道，這是誰家傳下的神話啊？填滿了一代代孩子們的想像。后來，他攀山越嶺，挾持打包小包叉燒包，來到他想像的古老殖民歷史潮涌遺留下來的大學校舍（他將要在這里擦亮光環），一切只剩廢墟，硝煙四起……

的確，你會聽說很多大學生活本就該任你玩三年、必修的三個學分是什么什么的……這類誤導人的屁話！也許，說得沒錯，大學生活就是要“玩”！玩亦有道，很多玩不起的大學生，就這樣玩物喪志，死無全尸。戀愛學分、活動學分重修復重修也在所不惜，課業學分放住不修，可就要哈利路亞，愿神保佑你啦！

我們這些大學生，有時候真的很窩囊。有些人兜著中學時要人家來喂的等待心情不放。有些人圖求一張積分高企的文憑，卻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用。有些人甚至把大學重建成動物園，連校長也下海來一起耍猴招。

然而，我們之中也有一些人積極的實踐“獨立制作精神”。他們經營電子新聞網，利用網際網絡的無疆界，彌補印刷媒體在官方管制下──話不能“亂說”的缺憾。他們學習出版、印刷，實驗測試各種紙質的觸感版面的觀感。他們胡言亂語，振筆疾書，朔游亂世春秋，直鉆未來美麗新世界。他們打破高塔，張放視野，學術專業里研究學問。他們舞了一支又一支，奏了一曲又一曲，為了有一天站上舞臺，觀眾圍繞……

每個時代都有那個時代的樣子的一群大學生，也許每個人都會覺得我們是荒唐沒用的一代，但我們不會說是你們造就的時代成就了我們。有人也許選擇了一輩子窩囊，那是他的選擇。許多時候，我們其實還在尋找和碰撞。我們都還沒完全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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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day, you are getting bigger & bigger

記得，那時在電視上看湯漢斯的《BIG》，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長大。長大了會怎樣？誰知道。男孩湯漢斯，夜里在游樂園的許愿機器前許下了一個關于長大的愿望。結果一個整天在外胡混，對世界充滿不滿不耐煩的的小男孩，第二天醒來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一個成年男人。他這樣一個猥瑣男人模樣，嚇死他媽了！還以為是惡人入侵呢！為了證實他是他媽的兒子，他拉下短褲，露出卡通內褲屁股上的圖案……哎喲喂呀，真是活見鬼，狼來了。結果男孩帶着他的完成版男身，開始闖進成人世界，冒險。

可不可以不要長大？我到現在還會任性、固執的這么提問。用孩子的眼光看世界，可以純真美好得近乎天堂。所以賣火柴的小女孩，在沒有人看見的巷子里，劃亮一根又一根的火柴。微光中，丁丁點點燃燒滅去的，依然是希望。小王子在他孤獨的星球上，看着日升日落，聆聽小火山很柔很沉的鼾聲，依然是向往。

世界很大很大，天空之外是不是還有天空？天空的蔚藍是不是海洋的倒影？用孩子的眼光看世界，可以讓人心碎，但是不管再怎么疲累，那孩子還是會繼續用力奔跑。像《小鞋子》的兩兄妹，每天放學拼命使勁地跑回家，輪換一雙白布鞋。奔跑，為了實現一個簡單的愿望。像《龍貓》里的姐姐，跑過鄉間的小路，追尋任性要自己走路到城市的病院，去看生病的媽媽。

直到有一天，孩子終于、終于長大了，從青春期，慢渡到少年期，然后是成年期。他開始用大人的眼光看世界，抬頭卻只看見天花板，奔跑的時候，只會記得尋找可以停靠的驛站。

我依然記得，《BIG》結束前，湯漢斯向女主角道別，然后轉身慢慢地，變矮變小。那個畫面有些悲傷，有些哀愁。記得《童夢奇緣》里的光仔嗎？他也像其他的孩子，長大了。比其他的孩子更快。快到連自己老去的樣子都分不清。變成大人的世界，一樣還是有很多很多的煩惱。

不想長大，最后還是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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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小弟弟生日。生活在我們這個圈子里，一定都知道會有群眾趁夜捧個蛋糕，點好蠟燭，不知道哪個瞬間突然蹦出來。

小弟弟愛美，愛漂亮，也愛整齊。趕緊換了套新衣服出來見人。謙卑、小心、認真地思索自己有哪些愿望？希望畢得了業取得了高分讀好的科系、媽媽和家人的關系和睦并且蒙福、清理好一塌糊涂的愛情……

切完蛋糕，一人吃一塊，回家倒頭大睡。在四樓的陽臺，看著一群人下樓去。有人脫隊走開了。有人蹲下等小貨車開過來。有人指天望星。有人把小貨車開過來，住得遠的都跨進車里。車開走了，剩下的人兒，又三三兩兩走開了。

四樓，風吹得冷透了。小弟弟說，他會聽話的。所有的祝福和勸勉，他都會緊記和履行的。

吃了兩塊蛋糕，忽然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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