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元年︱ No such 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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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們住在店屋。
在廚房外,就是可以見到天空,見到鄰居的天台。
鄰居是隔壁一樓和二樓的鄰居。
一樓住著很多人,多數都是女人,有些帶著孩子,
大家稱呼房東太太叫媽咪。
多數時候,我都聽不懂他們在說甚麼,因為他們說的是廣東話。
每一次門鈴響起的時候,就會聽見有人說:邊個?
那時候的我覺得很有趣,門鈴響就要說‘蘋果’。
有一天搬來了一個大我一歲的男孩。
認識的時候,我只知道他的洋名。
然而今天,我已記不起到底是Joseph,還是Jeremy,也有可能是Steven。
他沒有上學,天天就是在家裡。他和他媽媽住在一起。
他說他沒有上幼稚園就已經上一年級了,而且他說的英語很流利。
我每次都叫他過來我家玩,可是他只能偷偷來,因為他媽媽會罵他。
後來,他偷偷到我的店裡和我玩,因為他媽媽也會罵他。
所以,我只好偷偷到他家找他玩,因為我爸爸會罵我。
有時候他會作弄我,明明說好要我過去找他玩,到了他家,他又說他要睡覺。
他有一桶LEGO,我有一次逼他借我帶回家玩,結果不見了一朵花,一直都找不到。
早上我去上學的時候,他還沒睡醒。
中午我放學後,我就會在天台叫他的名字。有時候他叫我的名字。
有時候我們會吵架,或者聊天。或者拿出玩具,隔著4公尺左右的距離,玩。
他時常在夜裡被他媽媽打,他哭得很厲害,我們都聽得見。
有一次我透過窗口看見他靠著牆壁哭得很難受。
那張小男孩哭泣的臉,我現在還記得。那是在夜裡的哭泣。
然後第二天,他都不怎麼說話了。他從不對我說每一次哭泣的原因。
我見過他媽媽幾次,還一起玩過蛇棋。他媽媽會說我媽媽不准我們說的粗話。
他媽媽有時候會鼻青臉腫,聽說都是被男人打的。
而他爸爸在哪裡,我從來沒有見過。
時常我去他家的時候,都有不同的uncle來找他媽媽,
他都和他們說英語,說媽媽去了新加坡,說一些我那時候不是很聽得懂的英語。
又有一天,我忘了甚麼原因我們吵架,幾天都沒有說話。
合好的第二天,我終於找到了LEGO的那朵花,
當我像平常那樣叫他的名字時,老半天都沒人出來,
一個女人告訴我,他們昨天晚上搬走了。
那時候的我,因為太小了,小得知道小孩子都沒有預先被通知的權力,
所以我只是失望的回到客廳告訴我媽媽,他們搬走了。
我媽媽驚訝的問我:是咩?
到今天,我反而只記得他的中文名字。姓陳。
上個月,我姊姊終於告訴我,為甚麼父親一直不準我們到一樓鄰居家去,
父親說,那些女人都是舞女,而媽咪就是他們的媽咪。
我忽然記起小的時候,父親一直跟我說,那些人都是妓女,若我過去了我會變成妓女。
不過到了今天才知道,其實常有不同的男人在那裡出現,
我和姊姊都是女生,自然存在一定的危險。
然而,那時我對父親的話感到很生氣,怎麼能說人家媽媽是妓女呢?
我只有四歲。我只能對自己說話。
因為大人覺得我不會明白。而我,的確天真得無法明白。
儘管如此,我仍然很想再見到他。因為他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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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下的蛋具有美學基因
先天對顏色敏感
蛋殼至少有三色以上
它們被循循善誘告知
"每一種顏色皆特殊
皆為整體之重要一部份
滾落槽中﹐以至獲孵化成長
其機率平等。"
它們的光榮持續﹐掩蓋後來
關於顏色與一粒蛋的生涯其實無關
的事實
而有關的是孵化成功
被蓋章以
雞﹐或者非雞。的問題。
儘管它們還那麼幼小﹐視覺未開
美學的翅膀必須優先發育﹐擴張
輕觸色澤滿溢的農場
1957下的蛋﹐註定打造
流行的指標
來自音樂悠揚的農場
紛飛的飼料是音符之雨
自胎教時期﹐便懂得跟隨
農場主人的手
一路灑下的恩澤
起舞﹐忽而往左﹐忽而往右
雞以及非雞群﹐因此磨擦
因此掉落羽毛
日後於屠宰場
每每思念那場年幼的雨
那年﹐懸掛一整串音符
的籠子
音樂散盡之後依然無悔
靈魂也將回歸
1957的農場
1957下的蛋的光榮持續
半個世紀的半生熟蛋進入
連鎖海南咖啡店的下午茶時光
破開來的﹐有多少粘稠心事
陳列在各自的圓桌
味道自碟子散開
參雜烤麵包的焦味
延伸美學的翅膀
輕觸鄰桌碟子溢散的顏色
也只是輕觸﹐延續一種風度
來自1957的農場
[星洲日報文藝春秋 19.08.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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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文字的前面,思想的左邊。這樣就好了。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