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章砚台

“注意力”传播论

1.1  姿势理论

姿势影响个人接受讯息的能力。换句话说，姿势也影响了传播的效果。注意力的集中有助于在某个媒介上传播的信息迅速被吸收及消化，而提高注意力的一个重要关键，就是姿势。

何谓姿势？这里的姿势有两层涵义。一是肉体形式上的一种姿态：身体静止时的体态、四肢和躯干交互形成的形态、双手手指或静或动的手势；另一个是个人习惯的动作，或应对各种紧急情况下的自然身体反应。一则信息在传播过程中，由传播者借由传播媒介经过编码后，直接传达给受众或借由传播媒介进入受众的接收范围内，受众藉着解码理解这则信息的涵义，其前提是对信息有充分的掌握，也就是信息的传递率成功达标，并将误读或噪音的可能性降至最低。

香农一韦弗模式  *  1 中的信息传递过程，有一种信息回馈的反应机制，灵感源自生物体内的反向回馈机制，其根据是生物体内受到某一刺激源（化学物质、光、热或触感）而产生抑止该刺激继续增加的物质  *  2（或一系列生化反应）。同样的，人们接收了某种信息后，若该信息形成了对他的知识系统或认知环境一定的刺激性后，他的信息回馈系统必须也在同时开启，导致最后对该信息消化解读后形成其个程度上的意义（回馈）。而信息接受者当时采取的姿势，相信会对这个回馈过程有一定的影响。为什么呢？这个大胆论断的一个假设是：姿势首先影响人体内部生理环境的改变，比如一个人躺卧在床上身体呈大字型全身放松，另一人大踏步行走眼耳留神；两人的身体彼此会有些许差别如在血糖份量、肾上腺素、心跳脉搏、血压呼吸率等等。由生理条件的不同而引至对外在信息（刺激）处理上的差异，因而会有不一样的回馈机制。当一只杯子摔在地上，走路者马上警觉，躺卧者可能毫无反应继续松驰至坠入梦乡。反之亦可能，总之两者反应各异。

这种回馈机制的差异对于某些短暂而轻微的刺激可说是微乎其微，可是对于一些长期经年累月的习惯和持续的刺激，则显得“日子有功”，效果彰显。

佛门弟子的静修功课一般以盘脚坐地双手拈诀进行。念诵经文时虽亦有站者，但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边手敲木鱼乃一般所见  *  3。世界各大宗教的膜拜和祷告仪式都昭示一个道理：姿势正确之必要。佛教的打坐、伊斯兰教的顶礼膜拜祝祷、基督教的按手祷告和洗礼，不仅是外在徒具形式的招数，而且具有内涵深义的注意力集中方法，这方法从形而下的肉体形态出发至形而上的精神心灵境界，就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易筋经”，一经练成打通任督二脉即天下无敌。 当然，我们要论证姿势对集中注意力的影响是存在的，而且在需要高度集中力的事情如背诵和祷告中，尤其影响巨大。宗教仪式中的各种姿势，固然有其历史和文化上的意义渊源，但其实际对于宗教修持和信仰虔诚的作用，却也非常显而易见。

在注意力传播中，姿势从两方面影响了传播的效果，一是传播对象本身接收信息时保持的姿势（媒介使用习惯），二是传播内容本身的符号形象（媒介内容文本）。前者确保信息达到最大程度的接受，后者确保受众的注意力被吸引，即俗称的“吸睛度”。

在世界传播的历史洪流中，耶稣基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  4的姿势可谓源远流长，影响深远。这个形象符号化的结果是十字架  *  5，成了基督教、天主教的核心宗教内容之一。现代好莱坞电影工业中的女明星玛丽莲梦露身体前倾双手掩住被风吹起的短裙  *  6，这个姿势风靡了一代人，成为梦露的招牌形象。特殊的姿势能够吸引目光，人们也靠特殊的姿势来吸引注意借此出位。饱含文化内涵和社会意义的个人姿势能够维持较长的时间，相反的，流于表面缺乏深刻内涵只在赶时髦追潮流的姿势，被追捧一时片刻而终将淘汰。希特勒的单手伸直向前的敬礼姿势，几乎就带领纳粹德国毁了欧洲。姿势流传的价值关乎于他内里的文化、历史和心理元素的深刻程度。

在形象塑造和广告宣传策略下，姿势始终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传播者不只要建构一个“吸睛”的“姿势”，还要设身处地想象受众接收信息时“姿势”（媒介使用习惯）以拟定确实有效的媒体执行方针，例如萍果的乔布斯就秉持优先的哲学开发出iphone和触屏ipad。因此，在注意力传播中，首先考虑的是信息传播两端的姿势（传播内容文本中的“形像”和受众消费习惯中的“媒介使用”）是否互相契合，其文本意义上的姿势形象和受众消费意义上的媒介姿势需求之间的相互关系。

如何测量这些关系的契合程度？举例来说，如何研究佛学在西方世界中的传播？如何研究好莱坞电影在中国观众群中的影响？如何解释毛泽东主席于6、70年代文化大革命中对年轻人的精神改造？在受众研究中有大量关于受众背景和消费习惯的调查，而针对信息内容的文本分析范围也不下于三种包括图像分析、精神分析法、语言分析等等。不同的变数和令人眼花缭乱的指标，“姿势理论”应该采取哪一种指数和变量，来表示它的理论结果，建构一套自己的指标方程？

[传播者  信息  受众  认知  行为结果
姿势源文本  姿势形象一  姿势形象二
编码  契合度  解码  下一次传播的开端
注意力传播  左端  右端  注意力传播
姿势元素  来自源文本的信息内容  来自受众的背景条件  姿势元素]

注意力传播“姿势理论”图解（待补 ）
受众  姿势一  姿势二
不同的姿势一、二产生不同的形象一、二。

如图：受众接收信息后，基于所采取的姿势因素不同，因此会有两种或以上的可能结果，产生姿势形象一或形象二，形象三等等的认知。而决定受众采取哪一种姿势因素的，是传播者信息与受众之间的契合度（图中B部分）。契合度的测量，必须引用信息中的姿势源文本内含的讯息变量，以及可能出现的认知结果所对应的姿势因素和形象变量。

如何定义这些变量呢？回到之前的例子。佛学在西方世界的传播，其塑造的是佛陀释迦牟尼伟大深遂的思想人格和佛学超脱世俗苦痛的宗教哲学意大。文革中的红卫兵对毛主席的崇拜起因于思想教育中的造神运动。好莱坞电影的软实力包含着美国人普世价值观和商业操作的既定模式。在第一例中，传播者是佛教，受众对象是西方世界的人民；第二例的传播者是当时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共党领导受众是年轻的学生；第三例中的好莱坞电影制片商是传播者，中国民众是受众人。

找出传播者与受众，以及有关他们传播特质的关键词，我们就可以逐个滤除掉不必要的项目，找出合适的变量。

以文革中的年轻人为例，那个年代年轻人的特殊属性，经济条件，家庭、教育和社会背景，形成了关于这宗案例中的受众变量（年轻人）；而毛泽东的文革思路和思想改造运动路线，是整个传播者信息的总变量，在实际操作运算过程中，可以某个特殊案例为对象，如批判大会和“牛鬼蛇神游街示众”或“大串连”“上山下乡”等为例，依此收集不同样本的数据，再根据彼此之间的关系，得出以下式子：

Mx   = 契合系数   （契合度）
M = 

不同的契合指数（系数）分布数量图
契合系数  人数／时间
（急降）

契合系数  人数／时间
（缓降）

契合系数  人数／时间
（上升）

假设将信息变量固定为1，也既是信息内容不变的条件下，
假设受众样本的年龄层固定，受众变量是根据在信息内容的基础上比对受众的各项背景条件，确定是否能符合达到传播效果，衡量得出某参数1 为完全满足条件，参数值从0至1（0.1, 0.22, 0.56, 0.88 …… 不包括0）。

（x = 受众变量的子参数项）指数值越大，表示契合度越低。

故当x = 1,  y = 1

R = M = 1（契合度最大值）

例 ，  （契合度低）
，  （契合度高）

另，只要构成受众变量的因素参数项越多，由公式可得知契合指数较难达到趋向于1，因为其分母会随着参数项增加而变大。

因此，决定受众变量子参数的数目种类和数值，就成了衡量契合度的关键。再以上例来说明，6、70年代的中国年轻人受教育情况、思想状况、家庭经济条件和家人关系网等等，都可以是受众变量里的其中多项参数，那我们到底要取舍哪几项呢？要滤除哪个参数项呢？是否要穷尽所有可能的参数项呢？文革上山下乡造成年轻学子流离失学，其相应的选项“教育背景”或未来教育的发展和家庭社会地位的“成分”，便成了关键的重要参数。先确定这个契合系数是反映年轻人的个人成长经由文革的狂热而毛泽东所经 历的传播过程，设定x = 参数项。




这是以个人成长为姿势因素考量的契合系数，值为3.1。

从调查结果中所得，（以100 人作样本）

（ 为平均值）

从此类推，取下一个100人为样本再进行调查，结果得


[注：每100人样本的取样相隔时间为半年]

根据连续几个数据画表作图可得如下：
契合系数
0 1 2 3 4 5 6 7 8
年份（100人）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或
契合系数
10 5
年份（100人）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 必须注明，样本的选取依据时间的顺序每半年一次，因为这些参数值有其时间性，会随着时势转移而己失变，这会在“注意力传播”的“周期理论”里再次阐述清楚。

亲吻、握手、抱拳    外交礼仪、话语权

例1    B    C    D

例2    B    C    D

姿势理论，如用一句话概括：

“人接收媒体信息时所习惯采取的姿势，将决定该信息成功传播的有效程度。”

传播者要有效地长期进行传播，必得先发展一套能够吸引注意力的“姿势”策略和足以维持人们高度集中力的信息获得机制 —— 媒介姿势。

所谓的“媒介姿势”，说开了，也不过是一种媒介使用习惯，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媒介使用中被仪式化的肢体行为。

迈克鲁汉在《理解媒介 —— 论人的延伸》中认为人体的器官在现代化社会中已经被放大延伸成各种各样的媒介：电话、电视机、灯管、广播、文字、图像等等①。每一种现代文明中的媒介都各有不同的使用原则和惯性技巧，人们在利用这些媒介接收或发送信息时，因其特性采取不同的姿势：媒介本身和人体器官相互比拟也预示着人体本身进行的变化会影响任何寄载于媒介上的信息，进而影响其接纳消化程度。* 改善人体姿势以提高接收信息程度必须通过改善人的注意力，当人们将习得的姿势付出全副心力投注于信息传播中，倒过来说，产品的设计倾向于符合人们使用产品时，此时此刻，传播者（信源）、信息、媒介、受众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姿势，形成一个个环环相扣、互不可分的细节，此即为注意力传播的“姿势理论”。

人们不同的心理状态反映在他们的姿势上面。面对瘟疫的恐慌，人们惊慌失措、眼神惊恐地紧张坐在电视机前等待公布疫情最新消息和数字，有人不安地在客厅来回踱步，有人焦虑地紧捂着双耳闭目喘气；莫奈的经典名画《惊恐》  *  7刻画了一个人处于该极端状态中的神情和姿势，丝丝入扣。这个时候，任何风吹草动，谣言比细菌病毒更容易传播和攻占人心。人们首先被不确定的现实和一大堆信息包围，心理防线完全崩溃后，无法保持日常理智清醒的姿势，在接收更多不断冒出来的各方消息时，由于“接收信息”的机制被“负面姿势”所影响而不断解读出负面的内容，这种在生物学上称为“正向回馈机制”②的信息反馈使到人们的恐慌感如雪球越滚越大。遇到恐慌惊疑不定的时刻，惟有依靠信仰和信念才能保持镇定和理智。而信仰与信念的维系在于采取正确有效的“姿势”接收并消化信息。

* 相反地，媒介本身的特性如报纸、电视、电台、网络、手机等，由于媒介技术不断推陈出新，人们必须培养出新的媒介使用习惯与技巧以便面对更多更广的信息流冲击和漫天而来的资讯海洋，因此媒介技术的创新也将重新定义人们的感官刺激和功能。

“User friendly”是科技业一向奉行的金科玉律，以人为本的研究思路是主流方向，但是廿一世纪后的今天，我们已经分不清电讯产品的任何人文色彩元素，科技工艺发明中的“人文”与“创新”、“理想”与“功利”元素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天人合一境界了。

佛家的静坐和诵经，穆斯林一天五次的祷告功课，基督徒向上帝开声祷告和唱圣诗赞美主②，这些宗教上被视为“仪式”的修行功课，实际上每一项都因着自己所独有的特殊“姿势”而在当下汇葆了信众或修行者的高度注意力，进而达致一种清澈明净的心理状态，对俗世间的爆炸性资讯和浪潮般的言论不再迷失和惶惑，而能够明辨是非、看清黑白、行善去恶，这是宗教带给人们的力量，佛家强调智慧观照，基督提倡博爱宽恕，伊斯兰教重视服从勤勉，这些都是从平常一点一滴的修行、参透而来，基本功在于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姿势。无论是祷告颂经还是礼拜静坐，能修练出高度专注力的方式，就是注意力传播“姿势理论”的研究对象。

宗教修行基本上是一种内省传播，它着重于人与自身内在的沟通反省和对自己的了解、认知与认同感。修行成功与否和“修成正果”之期限长短，胥视于注意力传播在内省传播中发挥的效用。各人悟性不一，习性不一，性格与文化教育背景也都不同，因此才有不同宗教迎合不同人的需求而产生，甚至衍生不同教派。教派的兴衰流传，在于它提出并执行的修行“姿势”有多少实效作用，在于它的注意力传播能否吸引大批信徒并维系不坠。

传播学者因尼斯将媒介分类为“时间偏向性”和“空间偏向性”，提出一套媒介属性的时空特质理论。他认为以文字为主的平面媒介偏向“时间性”，以影像声音为主的电子媒介偏向“空间性”。（引摘句子）③

有时间偏向的媒介通过平面媒体传播予受众时，受众的媒介接触习惯和使用习性对于媒介信息内容的理解和接受程度，所产生的影响差别不大。个别受众对时间偏向性媒介内容信息的接受度主要是受到其文化背景、教育程度和社会环境所主导。换句话说，受众本身接收此类信息时的姿态对传播效果影响不大。试想像一下，躺着阅读和站在公车上阅读之间的信息处理和思维过程并无大异，文字静态的存在使到受众依靠更多的是本身的逻辑推理和演绎分析能力以及语言习惯，去消化和分析文字隐含的意义。而这些思考能力及语文掌握能力皆源自个人的教育文化水平。需要说明的是，此处所指的文字是一般解释性文字和陈述性文字，若涉及鉴赏性的文学艺术文字，阅读者的姿势所扮演的角色大大提高④，影响力也大为增加。由此可区分大从传播和小众文学之间的差别：前者为信息的流通，后者为艺术和美的体验，不可同日而语，姿势影响带来的效果截然不同。

（文革）思想麻痹，行为亢奋，思维幻觉
（纳粹）麻醉、洗脑、贯输、思想控制、白色恐怖


【未完，待续】

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海外马来西亚学生孙天洋《大众传播学》硕士班“大众传播学”功课论文  初稿
教授：王雄
学生：孙天洋（马来西亚，大同韩新传播学院）20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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