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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隆坡椰子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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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途中所丟棄的事物清單  ◎  莊若
洋洋得意 2011-08-29 17: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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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擊者描敘意外發生過程:
大家都往前衝的時候
他突然向左轉

他最後說的一句話
妻子對保險調查員說
我不知道,雲在
頭上哪一個方向

多年前他出現在鬧市成為一名安靜的白領

保險調查員總是(當然)不相信意外
像一名謹守規矩的老和尚,微笑所有
事故的發生,總有前因

現場一張(上班途中)丟棄的物件清單:

1.日與月交換的時刻
2.泥濘和甜蜜的涼冷
3.暗夜中的小睡

忙著指揮的交通警察
不以為然:「什麼也
沒發生過呀。」
路上(永遠)丟棄
半邊的童鞋,一地
玻璃碎粒,移走的
撞毁的,回憶

4.圈誌隱秘個人領域
5.吾愛呀,唯一的吾愛
6.深夜暗林孤獨的遊蕩
7.無所事事的終生事業

妻總是憶起他的
靜,她就知道他在
她睡時(就算無夢)
耳下,聞嗅
永恆一般地呼吸
猶疑

他不知道雲在
頭上(總是在那裡吧)
哪一個方向飛,幾乎
每一輛車輛,所有人
都確定,每一天前往
可以預知的終點或回
到起點,周而復始

8.慢慢嚙食所有的可能
9.漫步到夢的邊沿
10.小聲哼唱搖籃曲
11.兒時斑駁分明的肌膚
12.茁壯生長與自然老去
13.一點也不在乎方向的雲

一頭獏死在交通繁忙的路上

「沒有證據。」保險調查結案

[ 點閱次數:232481 ]

可能是一個玩笑  ◎  莊若
不時留意 2011-07-06 23:4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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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以下的故事,說的是「人生是一個謎」。
謎面,如下所述,謎底,揭開了,好像不足為訓。對我的生命沒有影響。
此中的因緣果報,或許是有的,但是不可說,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隱隱約約我只覺得;這可能只是一個玩笑。是一個感覺吧?
知之為知之:如果真要為這故事找一個教訓,可能只是:「騎腳踏車要小心」吧。

(二)

那一年我廿六歲,住在八打靈美嘉園。
有一晚,我正在房裡的浴室淋浴。電話突然響起,我包毛巾跑出來接聽:
「阿明,救我!救救我!」話筒裡傳出女孩尖細的求救聲。
我喂喂了幾聲(忘了自己說什麼。)
「對不起,打錯電話。」對方要放電話。
「不不,你不要放下。」我說。
跟她談了一談,才明白發生什麼。原來這女孩名叫吳欣怡(姑且名之),十六歲,父親是馬來西亞人,母親是新加坡人。她父母剛剛離婚,父親帶她到關丹某花園住宅區。這一晚,她父親有朋友想侵犯她(父親袖手不理。)她掙脫,跑了出來,看見一間住宅沒關門(只有小孩沒大人。)她走進去,急急找到電話,本來想向一名住在吉隆坡的朋友阿明(姑且名之。)求救,記錯電話號碼(她什麼都沒帶出來。)電話接到我房裡。
我勸吳欣怡報警。她幾乎哭出來。不不不,原來,她不想父親坐牢。
我只好勸她走出去,查清楚身在何方,或找找看有誰可幫忙,再打電話給我。
結果,我等了整個晚上,電話沒再響起。
大約過了一個星期。她才再打電話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原來那天晚上,她竟然像粵語長片那般昏厥在花園區路上,然後再像武俠小說一般給一個女子救了回去。
救起她的女子名叫珍妮弗(姑且名之。)才十八歲,身世也很奇特(且不細表。)當時跟一名A君同住。
吳欣怡還是天真爛漫的小女孩,人身安全了就沒事。後來常打電話來,跟我東拉西扯。她是新加坡人,華語會說不會寫,有一次,還以拼音照字典「臨摹」過一封中文信給我,字體歪斜,稚趣可愛。這封信至今我仍然妥善收藏。
像其他的普通朋友,我們有時聯絡,有時沒。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某一天晚上,「激蕩工作坊」的老友薜仁長(姑且名之),突然神秘兮兮跑過來找我,要我幫一個忙。我還記得,我們坐在7﹣11門口前的石礅搖腳,商談。原來他受朋友(珍妮弗的姐姐)所托,要找一名據說在《南洋商報》工作的熊姓男子,因為失蹤的吳欣怡可能會連絡他。
原來,珍妮弗的朋友A君帶吳欣怡到吉隆坡,幫她找到一份快餐店的工作,安頓好住處。沒想吳欣怡又失蹤了。
我笑對薜仁長說:「你要找的人,就是我呀。」這麼巧,他只認識那麼一位在《南洋》工作的朋友。就是我。
可是,我可沒有拐帶無知少女咧。
別擔心,一如既往。過了不久,吳欣怡又再出現,打電話給我。
我連忙打電話給薜仁長,轉告事情的真相:原來吳欣怡人在吉隆坡時,終於記起(文章開頭)她吉隆坡的朋友阿明的電話。阿明跟她在新加坡的母親時有連絡:原來她母親已經再嫁,丈夫是一名飛機師。
結果是:吳欣怡因此得以回到新加坡,跟母親住在一起。
好了,圓滿結局。
後來,吳欣怡人在新加坡,仍然時常寫信、打電話給我,過著一般少女本來就應該有的十六歲甜美生活。
那一年年尾。「激蕩工作坊」在「人長久茶坊」舉辦跨年演唱會,我照舊捧場。還記得那一晚表演精彩,台上台下都顯得開心。
表演散場的時候。我抬頭,看見一名身裁略胖的女孩,向我走來。
「請問,你是熊先生嗎?」她問。
我說是。可是,我沒見過她。
「我是珍妮弗。」她說。
「哦,終於見到你了。」我說。
「你還記得吳欣怡嗎?」她問。
「當然記得,她最近還好吧?」我笑。
珍妮弗說:「她上個星期在新加坡騎腳踏車,給車撞死了。」

(6.7.2011星洲「星雲」)

[ 點閱次數:208706 ]

失而未得的虎頭  ◎  莊若
意猶未竟 2010-12-28 21:5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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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魚池邊看鵲魚繡球。像一群倏忽聚散的黑色綿羊。
我抬頭,問魚場老板:「這魚,顏色還會變嗎?」
老板回說:「很難說。」所有的魚場老板都一樣;他們不會給你確鑿的答案。
我養過幾次鵲魚繡球;鵲魚應該像喜鵲,背灰腹銀,頭頂兩粒小紅球,必須渾圓、對稱。
我站起來,從書包裡取出一本小書,遞給魚場老板。「上回我說要拿給你看的。」老板抬抬眼鏡,看看封面,說:「這種魚是有,但不多見。」我說:「小時候我養過,以前我們稱為虎頭,不是獅頭。」老板點頭。
我很小就是金魚迷。小時我家裡有一個「魚室」;一個用鋅板圍攏半邊天的小房,裡頭有地池、龍缸和玻璃缸,一共九個養魚設施。這些,都是當年未過四十的父親,玩過不要,讓給我和弟弟的「玩具」;弟弟養一缸地圖魚,我養八缸金魚。
中學時,我常踏腳踏車,前往離家十多里的魚場看金魚。按圖索魚,希望可以找到金魚書裡頭、郵票上面的金魚。但那時,連正統獅頭也難找,我多數買些壽星公,本土獅頭回家。小如拇指,猶未變色的小金魚,我一買二三十隻,養豬一樣養得肥肥胖胖的,肚大尾小,頭重腳輕。每天放學回家,就坐在魚室裡,看小壽星公在水裡東歪西倒;有時揣本書或舊雜誌看,隨便坐地傍池,睡個午覺。
母親有時會問我,金魚的來歴、價錢。我的答案,永遠是「幾毛錢而已。」常與弟弟裡應外合,攀過籬笆,偷運金魚進室;或把一袋金魚藏在衣下,收胸納腹,從母親面前,淡靜走過。母親不免懷疑:「怎麼最近金魚好像多了?」嘿。不曉得她真的搞不清楚,還是只眼開、只眼閉。
我最喜愛的虎頭金魚,就是放在腹下,偷運進養魚室的。
記憶是那麼清晰,我還記得,我如何喜枚枚把魚傾入清水。我甚至還記得是哪一個魚缸。我愣愣坐看美麗的虎頭,直到天暮四合,蚊子都來叮人,才捨得離開。
翌晨醒來,我馬上跑去看金魚。呵,全都翻肚了。
這到底發生什麼事?我卻徹底忘了。只記得那次以後,我就再沒遇到真正的虎頭金魚。
近一兩年,我上網谷歌「虎頭金魚」,才知道有一個本來失傳的品種「王字虎頭」,重新給培育出來。不過,橫看豎看,不說額上的王字,形體一點也不像我養過一天的虎頭。
我遞給魚場老板看的《金魚飼養法》,封面就有一尾虎頭:背脊無鰭,金光閃閃,頭上圓中見方,像一個玉印,也像一尾小小的座頭鯨。我七十年代買到這本書,如珍似寶收藏多年,如今才發現,不僅此書絕版,連書中所刊載的金魚品種,許多已經失傳了。例如書中的「紅頭蛋魚」,我不只沒養過,連在網上都沒見過。
從前養金魚,餵的是新鮮赤蟲(俗稱水蚯蚓。)或紅蟲,如今為了方便及安全,多以乾飼餵養;高澱粉質快餐養下來的孩子,縱使牛高馬大,肌膚顏色,總是缺少一點健康的膚色。
還有,六七十年代,金魚都是搭乘慢船而來。上船前俱不餵食,一路餓到馬來西亞。金魚餓壞了,身型就變得頭大腹小。我養過十多廿尾的朝天龍,便是怎樣都養不肥的倒三角型,乍看就像一窩ET外星人。
初中時,傍晚時分,我常往馬六甲中央醫院後尾,在排水溝邊撈取赤蟲。赤手把赤蟲連泥撈起,放進美羅鐵罐。這些污泥的惡臭,嘿,連洗十多次肥皂都難以去除,愛乾凈的母親當然會責罵,我只得把赤蟲,偷藏在屋外的香蕉林。晚上拿手電筒去照。但見赤蟲從爛泥之中浮起,紅紅綿綿。或有人覺得恐怖,但對愛魚人來說,充滿收穫的喜悅。
這一切我祖母皆看在眼裡。有一日忍不住對我說:「何必那麼辛苦?倒一些洗髮精在溝渠,赤蟲就全冒出來了。」呵,真的?不過我不敢試。祖母不曉得,養金魚第一法則,是不能沾到化學物品,例如;洗魚池不能用肥皂,否則魚兒多病痛,是自找苦吃。
祖母的大兒子(我大伯。)年少時跟隨姑姑「回歸祖國」,遇上「大躍進」以至「文化大革命」苦不堪言,六七十年代他常寫信給祖母,要求援助物質,或尋求「回歸我國」的可能。我祖母疼惜長孫,凡是有好東西,總少不了我一份,包括從大伯來信剪存的中國郵票;此中有一套十二張的中國金魚郵票,我保留至今。這可包含著我對祖母的深深懷念呵。
這套郵票是1960年發行,由孫偉哲設計,工筆寫實,描繪生物學家童第周所提供的十二種名貴金魚。其中一種,便是我喜愛的紅虎頭。當時年紀小,對著金魚郵票,我還以為總有一日,可以看盡一套十二種金魚;我卻不知道當年文化大革命,金魚被打成「四舊」,慘遭蹂躝。三百年以來在宮庭世代養金魚的「金魚徐」後人徐建民,曾經提起他父親如何被趕出中山公園,紅衛兵如何把金魚倒進臭水溝。一般民眾當然更不敢飼養,許多宮庭金魚,也因此失傳了。
金魚必須經過幾十年培育,才能穩定一個品種;或可說是經過時間洗禮、逐漸成型的美學生命體。如今在中國,好些有心人,仍然在尋找、培育稀有的金魚品種,希望回復古風。不過,進入現代社會,金魚或許已開始進入另一層危機。為求節省工本,許多魚場以大池溏「粗製濫造」,金魚未足歲,品種還未穩定,便送出市面。金魚容易生病,形成一般人所謂「金魚難養」的觀念,市場多少給弄壞了。 此外,數十年來,我們受七彩神仙魚,金龍魚,羅漢魚等等「風水魚」的沖激,名種金魚的培殖、進口,更是買少見少。對於像我那樣的金魚迷來說,本地沒有好虎頭,已屬理所當然,如果有才叫意外呢。多年以來,由對理想(虎頭)的追尋到不了了之,是一個悄悄隱沒的寂寞過程。
或許人們就是如此長大的。成年人都明白,對於任何事物都好,沒有過高的要求,也就不會有更大的失望。

[ 點閱次數:221490 ]

WTF  ◎  莊若
不時留意 2010-12-14 21:4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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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只有一小時,肚子餓了,但我還是塞了半小時的車,來到茨廠街附近的派報社。一點正,我按了按玻璃窗旁的門鈴,門不久自動打開。我推門進去,辦公室裡坐著二女二男;我有點高興,表明來意:「我是來領稿費的。」聞言,一男一女相望一眼,微微笑,欲言又止。
戴眼鏡的男人說:「剛好,沒⋯⋯」沒了老半天。
我想想,問:「沒人發稿費?」
眼鏡男說:「剛好那個人請假。」
我說:「上個星期六我來,發現你們下班了。我下班的時候你們也下班。」
男人的笑意,從眼鏡後泛出來,笑說:「對不起我們幫不到你。」
我說:「我的意思是,難道你們不可能先付給我稿費,免得我白跑一趟?然後你再跟同事領回好了。只是很小的數目。」
男人斯文地,坐著笑說:「對不起我們幫不到你。」
我有點不耐煩:「我連午餐都沒吃,又要趕回去上班了⋯⋯」
「對不起我們幫不到你。」男人仍舊在笑。
「WTF!」說到這裡我不禁怒火中燒,再也忍不住:「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我最火就是聽到這句話,誰要你們的幫忙!」越說越火,我回過身,大力把門關上。再俯身拾起地上一塊磚頭,往玻璃窗砸去。「寬朗」一聲,玻璃破開大洞,我再從口袋裡掏出火柴,點燃了報紙⋯⋯往門下塞去,一下子濃煙滾滾——
你且放心,從WTF開始的情節,都是虛構的。事實上,最後,我只是像喪家之犬似的,粒聲不出,垂頭嘆氣,擺了擺手,虛弱地關門,離開。
但是,仍然,我生平最恨的一句話,的確是:「對不起我們幫不到你。」
你知道這句話壞在哪裡嗎?
其一,壞在話裡有骨,貌似有禮,其實說得是:「我們不做是本份,做是幫你,你且不要怪我。」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升斗小民(尤其服務業。)都喜歡皮笑肉不笑,順口就溜出這一句。
其二,壞在開口閉口說「我們。」未做事先「斜膊」。不,不是「我」,是「我們」一起幫不到你。
好毒呀,這句話。
從小我就聽老師說日本人事客如金,也聽說過韓國人的禮貌,聽說如今中國的售貨員也肯服務,連香港人也敬業樂業了。可是,在熱情、好客的馬來西亞人驕傲地向2020邁進之餘,我仍然不斷聽到這一句話:「對不起我們不能幫到你。」
⋯⋯

[ 點閱次數:217354 ]

東方日報「文學傳燈」筆談  ◎  莊若
不時留意 2010-11-15 00: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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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椰子屋》和莊若是聯在一起的,從一份文學讀物,延伸到美食事業,您給自己一個甚麼樣的分數,箇中的心情感受如何?聽說《椰子屋》有計劃復刊,進行到怎樣了?

不管是《椰子屋》雜誌還是「椰子屋」餐館,都是適逢其會,剛好碰到時間的窄縫,做了照我本身性格自然會做,別人不會做的事而已。自從一九八五年以來,直到「嚴重脫期」,《椰子屋》雖然有過合伙人,同事,職員,除了最後兩期(有愛偉一起。)《椰子屋》雜誌感覺上是蠻孤獨的,覺得大家都期待莊若做《椰子屋》,但沒有「大家一起做《椰子屋》」的感覺,都是「做得好,是大家眾志成城,搞壞了,都是莊若不善⋯⋯」,直到最近,臉書上的朋友一呼百應,我才知道肯出錢,出力支持《椰子屋》的朋友,其實還有很多。因此,重新出版的計劃,的確在進行中,如無意外,三個月內,無論好歹大家總會見到《椰子屋》重新出版。如果誰對這份刊物還有興趣或支持的(投稿,訂閱。)那請電郵給我詢問詳情:jrock.ch@gmail.com。至於「椰子屋」餐館,其實是大有可為的一個文化事業,也是一門大生意,但跟雜誌一樣,我在等待對的時機,找到理想的合伙人,才重新再來吧。不想又在以一己之力苦撐了。

2.馬來西亞經營純文藝讀物,非常困難,請談談《椰子屋》當年是在甚麼樣的動力之下誕生的。那段走過的路,給您甚麼啟示嗎?

《椰子屋》是在《學報》(我是《學報》最後的小編之一。)停刊,化悲憤為力量而出版的,當時蠻有一種「學報遺孤」的感慨。當年《椰子屋》是夾在正統文化和商業潮流的中間,兩面不是人。我們一點都不「蕫教總」,也一點都不「娛樂版」。要取得廣大讀者的追隨,或申請文化輔助基金,都肯定碰壁,未來再出版情況不會改善,更要面對電子媒體的競爭,因難重重。那段走過的路,沒有什麼啟示,只是感慨「時間怎麼過得那麼快?」

3.你本身的文學愛好是如何起步,曾經受到哪一些人或者哪一些作品影響而踏入文學天地?

我自小就喜愛閱讀文字,每週末去外婆家,一定搜尋媽媽中學時買的《學生週報》,翻開就不會動了。祖母是老師,也時常買書給我讀。小時影響我的作家是冰心,《新明日報》轉載的金庸,亦舒和所有武俠小說,舊《讀者文摘》,《南國電影》,《茶點》。稍長懂得讀張愛玲、三毛、柏楊等等。不過,到中學時,在一家廣進台灣文學作品的小書店發現了楊牧的兩本評論集(好像叫《文學知識》與《傳統的與現代的》,一環扣一環,認識,喜愛的作家更多了。那時我和老朋友桑羽軍索性寄錢去台灣「洪範書店」買書看,那時我最喜歡的詩人是瘂弦。

4.個人的工作與生活,對文學創作起著甚麼樣的影響?請舉一兩文章的內容,談談這方面相關的情形。

我一向是拙於想像(也想像不出單純的想像有什麼好玩。)寫的東西幾乎都是生活中發生過的,像「PJ﹠Bear」是小時我看過的一個電視連續集,同時是我又居PJ的生活感嘆,PJ有很多動物呀。「松鼠」亦是寫我很看不起的Kiasu鄰居,心驚膽跳借喻陶淵明,我中學時最喜歡的其中一名作家。

5.對電影觀眾而言,影評是選擇入場觀影的指南,也可以是觀影后才閱讀的註腳。對你而言,書寫影評的初衷是什麼?

我第一篇影話是發表於1983年的《學報》,是為了填版位。但後來我在報紙上寫的影話的確給了我一點生活津貼(或《椰子屋》的出版經費。)寫影話我是問心一句:自己對該電影的真正感覺是什麼?落筆是容易的,或者反過來,因為常年寫帶感覺的影話,我寫散文變得容易了。我寫影話是給讀者指南,但不會忘記提醒讀者,那是我的一己之見。不過,憑心自問,寫影話最應該有的一是文筆,二是觀點,初到八打靈那幾年,跟從《學報》朋友在法文學院,哥德學院,電影學會磨了不少時光。我的確認為有些人影話寫不好,是因為閱影不多,不求精進,缺少鑑賞能力或品味。

6.馬華作家的作品取材,你是否有什麼看法?例如,可如何主動走向社會群眾,或者不必在乎社會群眾?

一樣米養百樣人,各有各的看法啦。不過,我只對我認識的社會群眾有興趣。寫東西的時候,心裡總會至少有一位「讀者」存在的。如果社會群眾在乎我,我就會在乎社會群眾吧?如今我的文字,感覺上只寫給「我的讀者」,我的《椰子屋》朋友們,不必指引,總會知道我寫的,想的究竟是什麼,大家心意相通。

7.馬華文學發展至今,有人認為它獨樹一幟,自有一片天地;也有人認為它成不了氣候。對此,你怎麼看?

藝術這東西,不是靠量取勝的,總有一些個體戶天才「發圍」的可能。我覺得馬華文學有本土再現代化的需要,語言方面,可以有自己的特色。作家要再努力一點,多開闖自己的路線,獨樹一格才行。

8.你如何評估文學對人生的影響?一個人的素養、生活態度,甚至是事業?

文字是一切創意之源。尤其是中文。一個人的素養和生活態度,可能跟讀的東西有關,這東西卻未必是文學。除了文學以外,我覺得本國一般人的生活品味,的確在嚴重下滑。例如有朋友開餐館,寫明PorkFree,有人來叫菜吃,問「豬肉不是免費的嗎?為什麼沒豬肉?」開餐館遇到不少裝模作樣,當自己有品味的假行家,更是覺得警惕。發現許多搞文學的朋友,除了文學似乎沒有別的興趣,這可是「營養不平衡」,但既然他們已成年了,就無法「指正」了,唯有靠《椰子屋》推而廣之文學的「雜食」。

9.請談談,有哪一位作家,有哪一些事(或者對文學的熱忱)令你深為感動的?

沒有。搞文學的,孤獨,貧窮,都是自己找的,成年人「食得咸魚扺得渴」,沒什麼好感動的。做得太辛苦可以選擇不做,選擇了又喊苦的人,我可是一點也不欽佩。我喜歡的是一些奇人怪事,雖不能至,心嚮往之:例如朱邦復開電腦班,訓練徒弟看電影,掃地,做「道德經」讀書會,「不擔心智慧電腦不能成功,擔心的是成功之後會怎樣?」還有李安納柯翰,有一次他病到要到死,看到窗外屋頂,有烏鴉慢慢攏聚,又漫慢飛散,人便好了。還有海明威最後未完的小說《伊甸園》,小說中的小說給妻子發狂毀了,書中的作者後來決心把小說重寫,發現比原稿寫得更好,等等。《伊甸園》雖然未完成,是一本很好的小說,文筆好到不得了。

10.如果要談談互相鼓勵,以推動馬華文學發展,您認為馬華作家有哪一些應該做,可以做的事?

成年人,還需要鼓勵才會動?那不如不寫算了。就算年輕作者也不宜隨便鼓勵,才華這回事,有時「沒有就沒有」,可以啟蒙,但鼓勵不來。馬華作家應該去看看電影,吃吃披薩,長年旅行,用iPad或Macbook寫作,可以談一次戀愛的就笨笨地談一次,有膽花天酒地就去花天酒地吧,但不要一喝酒就以為自己是詩人了,得空喝點茶或咖啡可樂。不要整天一副要「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死樣。呵,拜托千萬不要再朗誦詩歌了,那只是提倡了歌,但抹殺了詩。如果大家可以努力寫出傳世巨作,然後大家開會狠狠評擊,就最好了。

[ 點閱次數:218601 ]

給愛  ◎  莊若
意馬心猿 2010-10-17 10: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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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真的從未
寫過情詩給你嗎?
愛愛,我們都同意
所有的纏綿悱惻(不查字典
真有點寫不出來)
不如一個斗雞眼,或玩笑
一個反高潮,一些說了一整天
下巴亦不會隱隱作痛的(可是
會記得)的無聊話題可是
一彈指十五年還是十六七年過去了
我總是不懂得數算
愛愛,我們都同意
所有的語言,不及一個擁抱
我們的身體知道
所有的喧嘩瞬間靜止
(它就在那裡,黑甜而靜謐。)
就算你最憎恨我那一刻(有的有的)
我絕無可能不愛你(我不能吶)
兩個奇怪的人不曾妒忌,沒有傷春悲秋
別人就開始奇怪:這就不是愛
不是?「醒莫更多情,情多更莫醒。」
趕快抄納蘭性德的一段迴文回應
(不要試探你的神。)我且用
我的眼,我的頭髮,我的肌膚,我的心
我的文字,我的嗅覺
閱讀你的存在(即美)
愛愛,我的文字愈發軟弱無力
相對於你的柔荑,你的肩背,你的長髮
嘿,它就在那裡,不斷鼓漲,快滿溢了
從不曾崩瀉,像一個寧靜的湖泊

[ 點閱次數:219752 ]

有水  ◎  莊若
百無意失 2010-10-05 00: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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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馬來西亞日,但我寧願沒放假,也是我有生以來,最希望制水,用水最多的一天。我把整間公寓的地板前後抹了兩次,洗了杯碟,把冰箱解凍,抺過。把所有衣物洗刷,過水又過水,拿去曬了。今天陽光熾熱。
昨天,我在電郵跟吾愛說:「如果今天有太陽,我就跟貓洗澡。」果然,今天我跟八隻貓兒都洗過澡了。
問題出現在替第三隻貓兒,小灰沖涼的時候:
小灰掙脫,慌張跳上洗臉盆,撲到壁上,抓住燈管。我笑嘻嘻用水潑牠。牠跌下來,撞脫底下的水龍頭,水泊泊流出來。
我後來發現,這公寓的水供,總開關也壞了。

[ 點閱次數:219121 ]

偶像  ◎  莊若
百無意失 2010-08-01 10:4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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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鬍子,是個醫生,今年56歲,多讀了個哲學博士,養六名孩子,正寫一本關於2014年巴西世界盃的小說,平時他也寫政治與經濟評論。他的醫學博士學位,還是在踢足球時讀到的。他雙腳能踢,是足球史上最佳中場之一,他帶領過世上最強「未得世界盃」的巴西隊。不像一般足球員,他的偶像不是比利,是約翰連儂和切格瓦拉——看來心繫古巴革命,他給其中一名孩子取名菲德爾(卡斯特羅。)還給母親說:這名字對一個小孩來說,太硬了。他笑回他母親:「但看你對我做了什麼?」他父母給他的名字,是蘇格拉底。

[ 點閱次數:2220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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